br \/>某天,當我筆直穿過聖馬克廣場,風吹起我黑得發藍的長發,沉沉地流水般瀉在肩上。身旁眾人的目光步步緊隨,我有些歎氣。來了多久了?當那些金發碧眼的美少年不再有魅力,威尼斯的日子便有些乏味,我開始想去中國。
其實,我之現在,開始的源頭,就在中國。
天真爛漫,被父母捧在手中如寶似玉,我美麗、驕傲、尊貴、自信,總以為世上一切,全會自動臣服在腳下,所以當那個男人立在麵前,他含笑調侃的目光立刻挑起我憤怒。
他是一個蒼白而俊美的男人,目光陰鬱,衣著怪異,行動之間帶著不可抑製的頹廢慵懶。他看我,不是驚豔,隻有沉思。
“你真是個美麗的女人,”他仔細打量,歎氣搖頭,“可惜,總有一天也要老弱團皺。”
居然有人膽敢這樣羞辱我,這句話,與其說是衝撞,不如說是點到了痛處,我忍無可忍,揮手給了他一鞭子。
要到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這一鞭子的代價有多麼昂貴。
長鞭掃在他臉上,鞭梢翻卷,在皮膚上擊出血痕,可是一瞬間,那道血痕便消失了。
“妖怪!”隨從們大驚呼救。
慌亂中,有人伸手拉我:“郡主,我們快逃。”
我不可置信,呆立在原地,隻是盯著他不放。妖怪?難道就是這樣的?
對麵,他已伸出手。修長有力的手臂,如柔風吹拂大地,隻輕輕一觸,保護我的侍衛便吐血倒地,餘者更是恐懼失措,他們拋下我,自顧自逃命奔開。
他又伸過手來,這一次,奔向我。
“別……”我突然知道害怕,拚命要避開他的手,“求求你,別殺我。”
黑夜中,他“咯咯”地笑,身上的黑衣與四周混為一體,我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動作,隻覺得耳旁響起風聲,我們騰空而起,在他的懷裏,我驚駭莫名。
他擁著我,如一隻捕食的大鳥,穿過小街,躍過城牆,連綿的林木從腳下湧過。離家多遠了?我不知道。終於,他把我放在一片墳地中。
“救命!”我隻叫了一聲,便知道是蠢。他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求求你,別殺我!”我再一次討饒,生命對於我來說是錦繡前程鋪地,我才嚐了點甜頭,不想這麼快失去。
他微笑,低身過來看我,暗夜中,他的雙眼閃閃發光。
這一刻,他看上去是個男人。
我稍稍鎮定了點,隻要他像是個人,哪怕是一丁點兒,我就可以不死。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父親是鹹陽郡守,他會賜你無數珠寶財富。”
他搖頭。將手放在我麵頰上,輕輕撫摸。
“他同樣可以賜你無數的美人!”我緊張起來,皮膚上爆出粒粒疙瘩,“各種各樣的美人,每一個都比我鮮妍漂亮!”
“哦?”他不停地打量我,上上下下,猶如在估算評價。
“求求你,我發誓,他肯的。”我探不出他的意思,絕望無奈,驚惶中還是痛哭出了聲音。
“噓。”他輕輕止住我的悲泣,湊過身子來,在我耳根舔吻。
我更害怕了,他竟然對我有興趣?這樣一個妖怪,他會不會吃了我?
“來,讓我好好看看你。”他柔聲說,起手鬆開我的發髻,釵環珠花“叮叮當當”落了下來,長發立即披滿一身。
“多麼美麗的頭發!”他驚歎,用手搭起一縷,“如上等絲鍛般柔滑生光,我很喜歡。”
其實離近了看,他才是個美麗的男人,有著俊秀的輪廓麵目,身體舒展修長,可是,我心悸於他陰冷的麵色、怪異行為,心思無法捉摸。
我張了張口,可說不出一個字,如同掙紮於午夜夢魘。周圍是淒涼寂靜的墳場,而一個黑衣詭異的男人,他正仔細地觀察我,那目光,已不是一個男人在看女人,卻像一個商人在挑他想要的貨物。
他解開我的裙帶袍襟,露出身體,認真查看每一寸肌膚,連指甲也不放過。雖然驚駭莫名,可我無力抵抗,他的目光似有魔力,我不由自主,渾身癱軟如泥。
“不錯。”終於,他低笑起來,滿意地點頭,然後,俯下身,舔我。
我十六歲,並沒有近身過男人,最親近的男人是父親,連我的未婚夫婿——傑,都沒有真正觸到過我的手。
這樣的接觸陌生而強硬,我無力掙紮,眼看他湊過來,冰冷的唇貼在我的頸上。
冷,真冷,如玉石一樣的冰涼,他竟是沒有溫度的。
我急急喘息,渾身發抖,任他覆在身上,仰起頭,遙見一輪明月清冷無情。
他緩緩地移動,舌尖滑過我的耳垂,突然,向後長身而起,麵上,露出兩支尖尖獠牙。
我駭極大叫,他卻強按住我,雙手牢牢將我製住,俯身過來,長長利齒刺咬進皮膚。耳旁,有“咕嚕咕嚕”的聲音,是他在吸我的血!四周極靜極靜,我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在吸吮聲中漸漸由強轉弱,人受驚嚇到頂點時相反會鎮定下來,這一刻,我甚至在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這許多的鮮血。嬌生慣養的一身,平時連擦破塊皮肉也算大傷,當此刻,鮮血汩汩湧出,我才開始明白生命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