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狹路相逢(1 / 2)

在白阿爾血戰甕城的時候,一千五百裏之外的沙州,滿速兒帶領著中軍的五千人,緩緩朝沙州城馳去。

撒者兒戰死在城頭,左軍崩潰。馬黑木的右軍被牙蘭死死地纏在西拉噶金河畔,脫不了身。

馬黑麻的翼軍是虛招,虎力納咱兒的前軍被打壓住了,眼下能夠投入戰場的,隻有他的中軍和沙嗣的後軍。

除了撒者兒的戰死出乎意料外,戰場上的一切,都還在滿速兒的掌握之中。撒者兒雖然死得可惜,但他的死,也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明軍的兵力不足。

黑河部隻有一萬餘人,鏖戰兩日,損失頗多,如果不是力量不足,城內的指揮者,也不至於冒險設伏,引撒者兒入城。

守城時的大忌,便是誘敵深入,倘若稍有不測,便是城毀人亡之局。

雖然有一千名輕傷員,但其餘四千餘名士卒,都有著旺盛的戰鬥力和充沛的體力。滿速兒堅信,遠處城頭的明軍,已經是強弩之末。隻要他和沙嗣壓上去,與虎力納咱兒合兵一處,就能成為最後的那根稻草!

沙州的天空,是清澈而純淨的藍色。遠處,是土黃色的沙丘;近處,是碧綠的河畔,懶懶的陽光照在河邊的草地上,也照在不遠處血腥四濺的戰場上。

滿速兒騎在馬上,放眼四望,心情有些沉重,空曠而寂寞的原野,似乎暗藏著某些致命的殺機。

是城中的伏兵?不。連誘敵深入都使出來了,沙州不可能還有伏兵!

是內部的不安?沙嗣?還是馬黑麻?滿速兒對於自己的兩個兒子,並不太了解,他長年在外征戰。十餘年來,都沒有跟兒子們有過深入的交流。

他的權柄,是殺了所有的親兄弟之後,從血水裏搶來的。土魯番人,也是蒙古人,身上流著的,是狼一樣的鮮血。

不管是兄弟,還是父子。在狼的眼裏,都隻是嘴裏的食物。偉大的成吉思汗,不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兄弟麼?

這就是狼的傳承,因此兩個兒子對自己的企圖。滿速兒並不覺得意外。他有把握對付這些狼崽子的野心,倘若狼王連狼群都無法控製,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忽然,他感覺到大地在顫抖,從四麵八方。都傳來了猛烈的馬蹄聲!

滿速兒舉起左手,止住中軍前進的步伐,四下張望,狐疑地盯著遠處的沙丘。除了西拉噶金河的南北兩端。其餘的地方,都有無數的馬蹄聲。

幾十個土魯番的斥候。臉上帶著驚惶的神色,從四周朝中軍狂奔而來。

滿速兒看著這些斥候。心裏極其不安,能夠讓他派出的精銳斥候無法及時回報,說明敵軍不僅勢大,而且同樣是草原民族!

大明的騎兵,絕不可能有這種急風驟雨般的進攻節奏。

“列陣!”滿速兒眯緊雙眼,雙手捏成拳頭,高聲吼道,“迎敵!”

低沉的牛角號響起,伴隨著四周湧現的敵人,土魯番的士卒們,如潮水般從沙州的城牆下席卷而回,淩亂而無序地圍著中軍。

就算是鐵打的軍隊,也不可能做到在一瞬間轉換攻守之勢,以優勢兵力攻打沙州的滿速兒,看著從沙丘後樹起的無數旗幟,打了個冷戰,是西域八衛的人馬!

果然,一杆大旗迎風飄揚,在萬千騎卒中排眾而出,上寫五個大字:大明西海王。一個五十餘歲的老者,端坐在一匹紅色的駿馬上,與滿速兒遙遙相望。

是黑河部汗王寬徹普化.的斤!這條老狗,居然不在沙州城中,而是去聯係西域八衛了,打得果然是一手好算盤。

西域八衛,是明朝設在河西、烏斯藏和西域的八個番衛,分別是安定衛、阿端衛、曲先衛、赤斤蒙古衛、沙州衛、罕東衛、罕東左衛,以及哈梅裏。

這八衛,名義是明朝的衛所,實際上都是蒙古、西羌和畏兀兒等民族的聚集之地,從來都沒有被明朝真正管轄過。把它們稱作番衛,或番國,反而更加恰當些。

它們的地盤,從隴右沿著河西走廊,一直延伸到西域大沙漠。與明朝的關係,也是時和時好,曆代的甘肅巡撫,最頭疼的,便是與這八部作戰。

在另一段正史中,朱壽沒有西征,雄才大略的滿速兒反而領兵東侵,滅掉了青海湖以西的諸衛,將大明堵在了嘉峪關內。漢人的長刀,在此後的四百多年內,再也沒有染指過西域。

你說“我大清”?那是漢人的王朝麼?

寬徹普化的身材並不高,但渾身都充滿了力量,一張滄桑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流英俊,滿臉的胡須整齊地梳攏著,一雙細長的眼睛裏,閃現出睿智的目光。

他默默地騎在馬上,看著正在聚成防守陣形的土魯番人,並沒有下令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