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管世人多麼忙碌,還是多麼悠閑,時間總以它的腳步不緊不慢地走著。它走過春夏秋冬,它走過悲歡離合;它填平一切,它衝淡一切;它讓一切在它麵前都變得渺小,顯得微茫。
時間不可抗拒。
但身處其中的人愛著,恨著,笑著,哭著。哪怕她們的情感沒過多久就被衝刷隻看得見寥寥的星火,哪怕在時間長河中她們是比灰塵還要不起眼的渺小,但她們仍**生活,她們仍揮灑汗水。
無個數這樣的小小身影是這個龐大時代溫暖的血肉。
時間進入到十月十二號。
今天晚上向晚覺得自己的身體裏有太多東西了,自己像個氣球,不停地被充氣,有開心,有歡笑,當然也有失落,再不說出來就要爆炸掉。她停下筆,看看自己的作業,今天比平時的效率要高很多,才十點出頭,不僅做完了今明兩天的作業,還完成了一張物理卷子,一張化學卷子。
於是她拿起手機,給安星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安星接起來,向晚在電話裏第一聲聽到的是遠處不清楚的吵鬧聲,伴隨著一聲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向晚判斷應該是鋼化玻璃製品什麼的。
“安星,我想跟你講……”向晚才開口,就被安星打斷了。
“向晚我現在有點事,如果你的事情不是特別重要,我們明天再說吧。”
“我的事不重要,你怎麼了?”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總之我先掛了,拜拜。”還沒等向晚反應過來,電話裏就隻剩下機械的嘟嘟聲。
向晚掛掉電話,起身到廚房去倒了一杯水,拿著水杯,坐下來,陷入了沉思。
首先,也不知老師是怎麼想的,向晚早上剛到學校就迷迷糊糊地被老師通知當上了班上的語文科代表。
於是向晚在上語文課之前的休息時光就這樣被霸占了。痛苦的是,今天老師讓兩個語文科代表抱全班新買的練習冊到班上。向晚看了一眼練習冊,眼瞳不住地開始顫抖,因為七十幾本練習冊全摞在一起最少有半米高,而且全是足以和高中語文課本相提並論的大小。
更痛苦的是,新買的練習冊被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隻是十幾本散裝的,另一部分是用繩子捆得非常結實的六十本。而另一個語文科代表是一個身高僅一米五的嬌小女生,所以向晚就責無旁貸地抗起了六十本那部分書。她拖著它們舉步艱難。
最痛苦的是,另一個語文科代表看到向晚如此賣力,也許是不忍心,她提出要幫向晚拿一些。向晚提議讓另一個語文科代表直接回班上找男同學來幫忙。但是不知道對方是不能理解還是怎麼了,她剛走出去幾步又很快返回,對向晚說:“我幫你拿點吧。”向晚說就算她幫忙也是杯水車薪,揮揮手讓她趕緊回去。對方走幾步又於心不忍地回來,走幾步又回來,中間耽擱的時間都讓向晚一個人把書拖到了離班門口十米的位置。當兩個來幫忙的男生姍姍來遲,接過向晚手中的書時,向晚發出了一聲極其慘烈的“啊!”有終於結束了的解脫,更多的是對之前慘不忍睹的一種釋放。
讓向晚的身心倍受打擊的是,下一秒,李炙從旁邊安然飄過。向晚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到語文課上課時,老師讓科代表把新的練習冊發下去。向晚發的那一大組裏正好有李炙,她看了一眼李炙,腦袋裏又浮現出前幾天早上看到的李炙和俞璃的身影。她覺得自己就像青春小說裏該死的第三者一樣,讀者都恨不得她去死。
最終向晚咬了咬嘴唇,開始一個一個地發練習冊。她即使失望,即使憤怒,作為多年的學霸,表麵上保持風雲不驚向晚還是做得到的。她拿起一本練習冊,輕輕地放在李炙麵前,隨即她的眼光繞過李炙,目不斜視地走過他。盡管向晚故意忽略李炙,她的餘光還是瞟到了李炙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困惑和欲言又止的複雜眼神,下一秒又轉化成淡淡的散漫。向晚心裏像被針狠狠地紮了一下,痛得她想哭。
其次,簡恒自從上次被安星詛咒發燒後,今天又發燒了。以前的簡恒即使被罰跑步跑得滿身是汗後和別人打架,被推到水池裏濕了一身也沒感冒,這次居然大晚上洗個頭就發燒了。一些狗血的鏡頭又出現在向晚的腦海裏---簡恒得了白血病,抵抗力很差,住了院。在醫院認識了一個善良的女孩,經曆了一段**悱惻的愛情,最後在所有人的不舍中離開人世---這樣的想法不出意外受到了所有人的鄙視,包括向晚自己。
中午簡恒在食堂和向晚們一起吃飯時揮舞著飯勺義憤填膺地說:“我怎麼覺得,現在身體的抵抗力和中國政府寧願拿錢給外國也不願建設國內一樣令人發指。”
向晚皺著眉頭問安星:“這兩者有可比性嗎?”
再來就是簡傲最近經常被班主任叫去談話。班主任是個“萬事通”,班上無人知曉班主任怎麼知道得這麼多事,從班上有同學要暗地裏和其他人打群架,到誰誰誰最近在談戀愛,乃至有誰追誰等等本該瞞著老師的事,老班全都知道。
八年級時,隔壁班有個男同學在追安星,有一次甚至跟著安星走到她們小區門口才離開。這件事安星隻跟兩三個玩得好的,守口如瓶的女生講過,可沒過幾天,班主任情安星到辦公室喝茶,他講的第一句就是:“安星,最近有沒有男生追你,送你回家之類的?”安星當場臉被嚇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