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劍尖,抵住咽喉,格外冷酷。
然後,然後隻是停在那裏罷了。
黑暗中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呼,之後,樹林子之中便陷入了沉悶的寂靜。
“沒用的東西。”程仁冷冷道。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朔望。雨不知何時已密集了起來,在樹林枝葉的上方沙沙地竊竊私語。
朔望緩緩睜開眼睛,微笑道:“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了。”
“不錯,清靜了好說話。”程仁亦報以微笑,但手中的劍依然抵在少年的咽喉,紋絲未動,“把朱丸給我吧,我會讓你安全離開的。”
朔望慢慢抬起手。程仁警惕著,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朔望見狀似乎笑得更開心了,他隻是彎曲了中指和大拇指,在程仁的劍上輕輕一彈,聽寶劍發出“錚”的一聲,方道:“隻剩下我們兩個了,可你還不肯說實話。”
程仁哼了一聲,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不也一樣嗎,隨時留一手。跟著馮老劍客時,沒見你有多少手段,今日可真讓為兄的大開眼界了,是師父私授的,還是朱丸的效用?”
朔望搖搖頭:“留一手?我有幾手程兄你最清楚不過了。今日形勢所逼,我不過是抱著必死的心,拚命罷了。”
程仁道:“行了,拚不拚的我不感興趣,我隻問你,朱丸呢?你藏在哪兒?給我!”
朔望單薄的身子在夜雨中微微顫抖著,看起來落寞無比:“我為什麼要給你?”
“為什麼?”程仁狠狠地咬著牙,一字一頓道:“你可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啊!不錯,朱丸是在你的手裏,可它在你手裏有什麼用?你漠視、浪費朱丸的能力,它在你那裏隻是一無是處的廢物!既然你要它沒用,為什麼非占著它、不能把它給需要的人呢?”
看著眼珠子快要突出來的程仁,朔望微微一歎:“你要朱丸有什麼用?”
“有什麼用?”程仁很亢奮,唾沫星子四濺:“自然是要走上人生的巔峰!我,程仁,要統一混亂的江湖,江湖的浪再大,我也要站在潮頭的最高、站在自己人生的巔峰、站在這個時代的巔峰!”
程仁似乎陷在想象中的癲狂裏,朔望感覺到咽喉處的劍尖顫動著,劃下尖利的傷口。“潮頭?巔峰?”朔望想笑,卻引來一陣劇咳。他神色自若地抹去唇邊的鮮血,道:“如果站在潮頭的下一刻是被大浪拍死,站在巔峰的下一步就是被推下山,那還不如安安生生的慢慢走路呢。程兄,所謂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別說朱丸沒有這樣大的作用,即便有,像這般走捷徑驟得,恐怕也將驟失。”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快把朱丸交給我!”程仁的眼睛狂熱地閃亮著,讓他本來還算周正的麵貌看起來猙獰無比。
朔望從頭到腳都已經濕透了,臉上蜿蜒曲折的,已分不清是汗水,雨水還是鮮血。“程兄,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寬厚的大哥嗎?”他的語氣頗有些悲戚。
“這麼說,你是不準備給我了?”程仁並不為所動。
“決不。”朔望輕輕的,堅定地吐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