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端木元在黑暗的海底茫然的問道。
“瘸子大叔!”這聲音十分憨厚,接著那黑暗的海底出現了一個人影,雖然隻有一個輪廓但是端木元還是立刻就認出來了,他興奮地說道:“瘸子大叔,真的是你……”他的話音剛落便有些疑惑地說道,“你,你站起來了?”
“嗯!”眼前的黑影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站起來了!”
隻見那黑影緩緩走向端木元,黑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個瘦削的男人,但是臉上線條卻如刀砍斧剁般的分明,雖然在端木元的印象中他一直都隻是一個瘸子,但是眉宇間卻有一種正常人都無法比擬的堅毅。
“真的是你!”端木元按耐不住心中的興奮伸手想要去拉住瘸子大叔的手,可是手中卻空空蕩蕩的。
瘸子大叔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元兒,我已經死了!”
“什麼?”端木元驚異地望著眼前的影子說道,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立刻刺穿了端木元那十幾年前塵封的記憶。
“娘,你看海上漂著一個人!”八歲的端木元站在船頭的甲板上奶聲奶氣地說道。
端木元的母親快步走到兒子身邊,看著趴在一塊腐爛的甲板上的人,輕輕佛摸著兒子的腦袋說道:“是個死人!”
這個動蕩的歲月,他們見到飄在海麵上的死屍實在是太多了,這些人多是一些漁民,或者是下南洋的商人,在海上遇見了風浪,或者是鮫人和海盜。
“不,他還活著!”端木元固執地指著那塊甲板,母親定睛順著端木元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腐爛的甲板上的人的手指頭正在微微顫抖著。
母親一驚,急忙下令道:“快,快把他打撈上來!”
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胡子和頭發已經完全連在了一起,身上到處都是傷,尤其是雙腳的傷已經完全潰爛了,隻有一息尚存。這是端木元對這個落難者最開始的印象。端木元的母親將他安置在船上,給他療傷。這個人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能夠救活的希望微乎其微。在昏迷了七天七夜之後,落水者終於睜開了雙眼,當他看見自己已經殘廢的雙腿的時候,立刻就暴怒的起來,埋怨母親為什麼要救他,不讓他死在海裏。
可能是因為激動,傷病再次複發,這一次雖然不致命,但是也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天之後,他再次蘇醒,這一次他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激動了,似乎是接受了失去雙腿的事實。不過與此同時,他也開始一言不發,整日坐在房間裏,透過窗戶望著海麵。任憑任何人問他什麼問題,他也不發一語。他是個怪人,一個殘廢的怪人。不過端木元的母親卻並沒有嫌棄他,一直命人悉心照顧,等待著靠岸,讓他登錄。
這個怪人似乎丟掉了雙腿,就開始對周圍所有的食物都開始漠不關心,除了一個人,那就是端木元。端木元記得和這個怪人第二次見麵是在半年之後了,那次見麵純屬是一個偶然。其實端木元對於這個來曆不明的人雖然很是照顧,但是在海上漂泊了這麼多年,對於陌生人,尤其是那種身份不明的陌生人,還是多了幾分警惕。於是她告誡端木元絕對不要私自去那個人的房間。
不過小孩子就是這樣,你越是不讓他做什麼,他的好奇心就越重。在這種好奇心的驅使下,端木元幾次三番的想方設法想要進去看看這個被所有的船員都稱之為怪人的人。但是每一次都沒有成功,孩子的耐心總是有限的,失敗了幾次之後,端木元被更加新奇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也就慢慢地忘記了這件事。
直到半年之後,端木元無意中經過那個怪人的房間,不自覺地停了下來,他見左右無人,那份被壓抑住的好奇心再次萌發。他悄悄地推開了那個人的房門,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他就徹底驚在了原地。眼前是一張張工整的牽星圖,端木元從小陪著母親生活在大船上,這條大船一直靠著牽星圖來指引方向,母親和船上的幾個叔叔都會繪畫和使用牽星圖,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將牽星圖畫的如此的漂亮工整,那簡直不僅僅是一張牽星圖,更像是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