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從來都柔順得沒話說的乖乖女,突然表現出不乖的一麵,肯定能鎮得圍觀群眾更加無話可說。
胖子是這麼形容他被鎮壓的過程:“每禮拜三傍晚,我趴在圍牆外邊偷偷看她戴著耳機一邊聽搖滾玩滑板的樣子,就這兒,心口就野豬亂撞。”
那頭野豬終於撞塌了怡麟慢熱的心防。這種互相吸引也不是沒有道理,人總的內心明暗交織,總是容易向往完全相反的存在。如果喜歡搖滾和街舞沒問題,喜歡胖子就更沒什麼不可以。
胖子鑽研過的無數言情小說裏,差異懸殊的愛情難免要曆經坎坷,但隻要假以時日定能修成正果。他不想再騎著破電瓶穿梭在老舊小區裏推銷沒有海的海景房,辛苦不用說,關鍵是沒啥前途。這麼有一天沒一天的瞎混日子,連自己都瞧不上眼。
窮則思變,他果斷從房產中介辭職,開始一邊報班自考一邊廣投簡曆,穿上廉價西裝到處麵試。學曆低,加上工作經驗基本為零,想換份靠譜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經常奔波一整天也沒結果,怡麟隻要有空就會陪著一起。
就在胖子到處碰壁幾乎失去信心時,一家條件還不錯的谘詢公司告知他麵試通過,還能帶薪培訓。他開心得不得了,滿以為能有個新的開始,結果在報道的前一天晚上,HR突然打電話過來,讓他不必再去。追問之下,對方婉轉地告知,這個工作機會已經被關係戶給頂了。盡管負責麵試的HR對胖子很滿意,也對結果無能為力。
胖子想起來麵試那天仿佛見過此人,之所以印象深刻,完全因為他浮誇的態度和刷新下限的臨場發揮。
放下電話,胖子失眠一整晚,決定再爭取一下。怡麟陪著他跑到公司,主動提出增加試用期,試用工資可以不要。正說得口幹舌燥,被剛辦完入職手續的關係戶撞上,平白受一通冷嘲熱諷。
接下來的畫麵太恐怖,怡麟不想仔細描述。據錦帆事後還原,那天胖子本來沒打算搭理,結果那廝見好不收,居然開始口頭調戲怡麟,說了幾句諸如“鮮花插在狗屎上,不如甩了那個沒本事的跟我怎麼樣”之類的挑釁言辭。
胖子忍無可忍,拽著後領子把他拖出公司大樓,一巴掌就把那張討厭的臭嘴摁在了狗屎上。
草包氣急還手,偷摸使了陰招。怡麟見胖子要吃大虧,情急之下順手撿起花壇邊的半塊磚頭拍過去。要不是大廈保安阻攔及時,差點就把那草包開了瓢。
兩人都在打鬥中掛了彩,警察趕來時,對方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說被打出了腦震蕩,要求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其實怡麟那塊磚壓根就沒碰著他半根頭發,隻要檢查時咬緊倒數第二顆後槽牙,就能在CT造影裏形成極小的模糊陰影,最後還是診斷為輕微腦震蕩,外加多處軟組織挫傷。
這種潑皮伎倆,從小就混跡市井的胖子早就看膩味了,但畢竟是自己動手在先,於情於理都很被動。
對方不接受警方協調,一定要胖子和怡麟治安拘留。一旦拘留,一定會在檔案留下汙點,對學業和以後的工作都會有很大影響。錦帆無法及時趕到,從法律上來說表哥也不能代替直係親屬。於是民警設法聯係上楚教授,也使得她和胖子的底下戀情在最不合適的時間提前曝光。
楚教授想盡辦法說服對方,同意賠償醫藥費誤工費以及大筆精神損失,終於爭取達成私下和解,使胖子免去看守所七日遊。
怡麟因此事受到通報校方處分,從那天起,楚教授給女兒請了長病假,關在家裏反省,並禁止兩人繼續交往。胖子一直沒辦法和她見麵,怡麟連通訊也被限製,兩人要傳話隻能通過錦帆。
那段時間他特別迷戀《麥兜的故事》,絕望的麥兜在懸崖邊想要跳海,結果遇上了推著小車煮荷包蛋掛麵的遠房表哥。表哥給他煮了碗特別暖心的熱麵條,吃完以後麥兜終於從樸素的真理裏重新發現生活的美好。就像每部皆大歡喜的動畫片裏總會出現一個神奇的大表哥,負責撥雲見日力挽狂瀾,在這場學渣追逐學霸的歡脫苦戀裏,肩負重任的大表哥就是錦帆。原本不太看好九月這段感情的胖子突然和他成了莫逆之交,整天大表哥長大表哥短。
九月實在聽不下去,委婉地提示了一下胖子的實際年齡,被一聲大表嫂雷得再也不敢隨便發表意見。
盡管得到親友團的鼎力支持,胖子還是消沉了很久,在借飯澆愁的過程裏更加一壯不可收拾,體重決定了他這輩子隻能靠才華行走江湖。托長得喜慶的福,終於又找到個婚慶司儀的活兒,同時開始鼓搗炒股。
胖子每天捯飭得油頭粉麵,在別人的愛情終點站插科打諢,左邊哄婆婆右邊安撫丈母娘,積累了一身毫無用武之地的實戰經驗,自己的愛情卻在現實的壓力下懸而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