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想想覺得小悠的擔心也有點道理,組織了一下語言,給錦帆發出條簡訊:“現在方便給你打個電話嗎?”
沒多久,那邊回過來一個“?”。
九月猶豫了大概五分鍾,打過去,響了很久他才接起來。呼吸聲很沉著,癢癢地撲在耳膜上,她臉上驀地一熱,說出的話就更沒底氣:“我這個時間打電話,打擾你了嗎?”
“沒有,怎麼會這麼想。我在聲學實驗室,不方便大聲說話,剛看見信息去外麵等了好一陣你又沒打過來。稍等一下,我再出去。”
沉寂十幾秒過後,他的音量終於恢複正常:“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別著急,慢慢說。”
九月支吾半天,“沒、沒出事,我也不是總惹麻煩。呃……聲學實驗室是幹嘛的,你這樣突然跑進跑出真的沒問題嗎?”
電話那頭笑道:“沒那麼誇張。簡單說,聲學實驗室就是用來進行參數測量的專用實驗室,能模擬各種聲場條件,比如混響室、消聲室、隔聲室之類,可以研究聲波傳播的規律和建築材料結構的吸聲、消聲性能。”
他嗓子沉沉地帶點鼻音,在空曠的環境裏有輕微回響,磁性得不像話,不過內容全都屬於九月連標點符號都聽不懂的範疇。
她漫長地“哦”了一聲,想不出該接什麼話,原本準備好的台詞也全都忘精光。眼看對話將要演變成一段嚴肅的學術討論,小悠屏吸守在一旁,臉上都是恨鐵不成鋼的絕望。
錦帆察覺到她的尷尬,頓了一下,輕聲道:“是不是覺得聽這些悶死人?”
九月其實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突然打過去,是因為很想聽到他的聲音,至於說了什麼,根本不重要。但這個怎麼好意思承認,她急著掩飾,就破罐破摔開啟了胡說八道模式“是有點悶……我是個學藝術的嘛,術業有專攻,和你們理工男的腦回路不在一個平行線上,對鋼筋水泥混凝土這種接地氣接到坑裏的冷知識接收遲鈍一點也正常,哈哈。”
他在那邊低低地笑,聲音溫柔得像早春和煦的風:“你們學校的一些特殊課室會用到這種設計,包括很多聲樂練習和演出場所的功能性建築,都是根據這些測試結果進行設計。”
九月說:“所以……?”
他輕描淡寫:“所以,學藝術的九月想要成為偉大的藝術家,也需要我這種沉悶理工男在背後默默付出鋼筋水泥混凝土一樣瓷實的關懷。”
這一圈繞得充滿專業的嚴密性,且邏輯完整無懈可擊。九月終於發現跟他鬥嘴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智商開始歸位,說:“那什麼,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我在昔唐有演出,你還從來沒看過。”
他沒有馬上回答有空或是沒空,反問她:“隻是看演出嗎?還有沒有更重要一點的理由,比如說,你想我了。”
九月抿著唇,斟酌了一下,回答他:“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在一起以後,你的第一個生日。所以我想陪你一起過,這個理由夠不夠?”
錦帆有點意外:“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生日?我自己都給忙忘了。剛看了看日期,還真是。”
不知道該怎麼掩飾的時候,說實話反而是最好的選擇。她決定實話實說:“你的駕駛證總放在車上,我偷偷打開看過,就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