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愛恨糾纏驚心動魄,堪稱一代傳奇,直到1955年,有個三流小說家才以伊芙琳為原型把這個畸戀故事寫出來,書名就叫《紅絲絨秋千架》。
這本書也在一本暢銷小說裏被提到過。欒子君是個有心人,看完之後特意找人畫了一副伊芙琳蕩秋千的油畫,裹在紅色天鵝絨裏送來,意在警醒。
她還是試圖說服他放棄對林九月的執念:“你也早過了二十啷當歲,應該明白不是個子長得高就能異想天開這個道理。聶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小心玩出火來。”
說完有點挑釁地觀察薛嘉年的反應,結果他笑開:“我這輩子怕是當不成著名建築設計師了。這麼精彩的故事,或許你可以拿去跟那位未來的聶設計師探討一下。”
換個身份,就這麼四兩撥千斤地把問題拋了回去。欒子君再一次發覺,和這隻老狐狸比道行,自己還是差太多。
她冷聲:“我和姓聶的又不熟,有什麼好聊的。我是為你好。”
他不緊不慢地喝水,去把門打開,示意她是時候該告辭:“這禮物我就當是個善意的玩笑,但同樣的玩笑不要再出現第二次。另外,你跟林九月也不熟,我不需要你喜歡她,隻需要把我交給你的事做好。如果不能,就明白告訴我,方便提早換人。”
這場談話到此結束。
薛嘉年鎖上門,重新把冷氣調低。欒子君提到的那本書他其實早就看過,裏麵的女主角說過一句很多人奉為圭臬的話,沒有很多愛也要有很多錢,要是都沒有,有健康也好。
聽起來貌似豁達,他卻覺得這種說法骨子裏其實很悲觀。仿佛人生就是個不斷失去的過程,權衡利弊退而求其次。曾經他以為隻要能功成名就,就能有資格得到最完美的愛情後來真的有了很多錢……終究得非所願,願非所得。還能怎麼辦呢,已經在這個過程裏放棄了太多,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站在那幅畫前沉吟良久,眼神陰沉。如果林九月就是故事中的少女,他是否會是那個把她推上紅絲絨秋千的人?錯位的愛恨糾葛,誰又比誰能先看破以後。
好運來之前通常還會打聲招呼,禍事總是突然咣咣砸腦門上。沒有人能永遠走運,但是和一個每走一步都磕磕絆絆的倒黴蛋比起來,人們更喜歡看那些已經飛得很高的幸運兒被上蒼收回眷顧,光環消失,摔得血肉模糊。
李安樂對這一點體會尤為深刻。
像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在她順風順水的小半生裏,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生活會因為一個電話而天翻地覆。
原來所有的美滿和幸福都不過是假象,肥皂泡一戳就碎了。那麼長的時間裏,她刻意自欺欺人,遮掩那殘缺。以為謊言重複千遍就能變成真理,久而久之連自己都深信不疑。
就在三個月前,她還滿心歡喜地借著拍廣告取外景飛去首爾。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就是奔著聶錦帆去的。自從那次撞車,她借機拿到了他的電話號碼,那麼長的時間裏從沒放棄過主動聯係。
顧小悠和林九月兩人好到全校皆知,從來形影不離,那天她在錦帆的副駕上看到了小悠,由此判斷出後座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應該就到九月。
安樂留了心,甚至找私家偵探去各種查證,終於發現他們竟然在談戀愛,不是不吃驚的。而所謂的舞會女伴楚怡麟,其實是錦帆的親表妹。這個秘密,她甚至比九月知道得還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