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根沒把九月放在眼裏過,那個醜小鴨的一樣的外地柴火妞,無論從那個方麵看都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更別提和她放在一起比較。因此她假裝不知,從未點破知道他有女友的事實。
麵對花樣百出的迂回試探,錦帆很客氣也很冷淡。車子定損完畢後都交給司機去處理,沒正事一概不作回應。安樂很有耐心,也有勢在必得的自信,一直不急不惱地維持著現狀聶豫璋靠地產起家,生意做得很大,投資涉及各行各業,包括新興的影視媒體。錦帆偶爾也需要陪同出席某些特定場合,她總有各種法子製造偶遇。
某次受邀出席曼哈頓的奢侈品牌的新品高級珠寶發布會,看到錦帆在Bvlgaril展區對一款寶石手鏈頗感興趣,便主動湊上去提建議,轉身就買了條一模一樣的戴在自己手腕上。
那是從相識以來,李安樂和他說話最多的一個晚上。
紐約盛夏的夜晚,展廳燈光熠熠,發布會結束後的私人宴會現場更是極盡奢華。各界名流身影穿梭不斷,曼哈頓璀璨的夜景在窗外浮現。為尋找他的身影,她甚至放棄了和全球知名珠寶設計師Karen合影的機會,惹得提供這次機會的經紀團隊大為光火,就差被指著鼻子罵:不拍照炒新聞你到底來幹什麼?腦子被門夾壞了!
她知道自己是糊塗了,莫名其妙的淪陷比一場重感冒還要厲害。無論晴雨都遲遲不能痊愈,拖成骨子裏的頑疾。她喜歡他,像喜歡星期五慵懶的下午,喜歡四月天裏的一陣徐徐清風,想要靠近卻無法把捉。
他那麼冷淡,拒人於千裏之外,幾乎從沒認真看過她一眼。這對從小到大都眾星捧月的李安樂來說,是從沒遇到過的情況,完全新奇的體驗。她得到什麼都太輕易,也不覺得有珍惜的必要,越是夠不著的反而越牽腸掛肚。
近乎賭氣,她把聶錦帆當成一個需要拿下的目標,尋找他所有的獲獎資料,設計作品模型,閑置多年的遊戲論壇賬號,在各大學裏做報告的視頻……一切一切可以搜集的碎片他的個人信息被家裏保護得風雨不透,用公共途徑能找到的很有限。她用想象和這些零星的細枝末節,拚湊出一個漸漸真實的形象,沉溺在戀愛的感覺裏不可自拔。
電影裏有句台詞是這麼說,當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喜歡上那個討厭的人時,這才最要命。
他們成年以後的初次會麵很不愉快,甚至可以用劍拔弩張來形容。聰明如李安樂,怎麼會看不出他是為了幫林九月免被趙一鴻修理才找了個賠攝像機借口把人帶走。更過分的是,還對她主動交換聯係方式的要求視而不見,讓她在人前大失顏麵。
她本來應該討厭他才對,然而到後來,就連這件事都成了他人品清正的加分項。安樂一度很後悔當時玩得有點過火,給他留下那麼糟糕的印象。
他和身邊那些狂蜂浪蝶全不一樣。年輕,優秀,有大好前程和顯赫家世,象征著一種無論物質還是感情上都絕對從容堅實的安全感。那是她最缺乏也最渴望的東西。
如果忽略身世上那些不堪與外人道的隱晦,表麵上看,她勉強也算跟他生活在同一階層,為什麼不主動爭取呢。
更何況,最先遇到聶錦帆的,是她李安樂,不是林九月。在很久很久以前,這是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趙一鴻為此氣急敗壞,幾次三番質問她究竟迷上那個多管閑事的小子哪一點,是不是就因為他家有錢有勢?安樂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對過往守口如瓶,從不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