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野薔薇和紅玫瑰(1 / 2)

br \/>半個小時後,九月再次看到台上光彩照人的李安樂。

傳說中在國外拿獎無數的台灣籍歌舞劇導演梁洪波在觀審席後抱著胳膊揣摩,不時低聲跟助手說幾句什麼,助手飛快地在微型筆記本上做記錄。

等著上場的小學妹們邊圍觀邊交頭接耳地議論,八卦的中心自然是李安樂。

九月想不聽都不行,從誇張的碎片信息裏,漸漸拚湊出剛才那場爭執的根源。原來李安樂隨母姓,她的生父歐陽彪確實是知名豪商,常在新聞上出現。歐陽先生原配在世,且有名正言順的一雙兒子,小的那個才不到十歲。歐陽太太賈南珠祖籍山西,娘家坐擁礦山實力雄厚,安樂母女從未獲得承認。

偏偏安樂不安於私生女的地位,靠生父撒錢鋪路也罷了,還不知收斂到處傳揚和歐陽彪的親生父女關係,大有攜母登堂入室之意。歐陽太太終於忍不住出手趕盡殺絕,據說這母女倆一朝被棄,景況不容樂觀。

安樂跟錦帆據說“小圈子裏人盡皆知”的關係,惹趙一鴻徹底反目,私下聯係了歐陽太太煽風點火,於是李安樂白富美形象垮塌,身世醜聞被傳遍校園。曾經嫉妒或受過她排擠的女生聯起手來落井下石,給她製造無數難堪。

九月哆哆嗦嗦掏出手機,找了好久才找到李安樂的微博。之前從未關注過,一搜索關鍵詞才發現竟然有那麼多信息。除了私人賬號,粉絲後援還建了個叫“長樂永安”的官博上麵都是李安樂的各種媒體活動轉發和私房照。

她一條一條看過去,連標點符號都不放過,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讓趙一鴻歇斯底裏的那張照片。

歐式露台的黃昏,嬌慵無限的美人醉臥花叢,肩上披著一件明顯大很多的男式外套。那件衣服的照片前一天還在錦帆發來的郵件裏出現,和另外兩件深藍、白色禮服一起,他問九月,你替我挑一下,明天穿哪套比較好?

九月對這些一無所知,第一反應是拒絕。可他特別堅持,大半夜的越洋電話追過來:“你是我女朋友嘛,以後我的衣著都得你來打理。乖,現在開始學。”

九月覺得他穿什麼都好看得不得了,再剪裁精良的衣服上了身,都會一秒成為主人的陪襯。比較來比較去,最後選了這款黑色的Prada三扣無尾禮服西裝三件套。

會是巧合嗎?她記得錦帆提過,這種高級定製成衣,純銀袖扣上除了品牌標識,都會有客戶的英文名縮寫。九月把照片放大,再放大,直到像素都開始模糊,終於在銀紐上辨認出“E.N”兩個字母。Eirc.Nieh。聶錦帆。

無愛不歡。她挑的衣服,最後披在李安樂肩上。野薔薇和紅玫瑰,到底誰才是他的獨特品味。

對渾身上下穿戴加起來都不超過一千塊的平民女孩來說,連懂得一件名貴衣服的身世,都這麼曲折。九月茫然地跌坐,回想起他生日那晚,擱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反複亮起而他始終不肯接的來電。Vivian Lee的來電姓名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不停閃爍。

九月捺不住心底疑惑,指著酒吧電視上重播的簽約儀式問:“這個薇薇安,是她嗎?”

錦帆毫無遲疑點頭說是,也作了解釋,是那次撞車後互留的聯係方式。怕九月多心,還把未刪的來電記錄打開給她看,李安樂的來電確實多,幾乎每周都有,但號碼都是紅色顯示未被接聽。

她咬著唇,含含糊糊說:“我不喜歡她。”

他當即明白她的小心思,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半開玩笑地哄道:“這麼巧,我也是。”

就是那天晚上,九月有點心神不定,彈最後一首小調的時候,琴弦不知怎麼突然崩斷。像一個不祥的預兆,如今成了真。

台上的李安樂跟換了個人似的,光芒四射一掃頹態。若非親眼所見,九月絕不相信就在半小時前,她那麼狼狽地光著腳被趙一鴻羞辱,臉還挨了耳光。

吳老特意挑了所有表演係學生都耳熟能詳的老劇目,曹禺老先生的《日出》,李安樂演交際花陳白露那段和初戀情人訣別的對白。

一道朦朧燈光映上她雪白麵孔,紅腫的掌印早被粉底遮去,嘴角帶桃花,不笑亦有楚楚嫵媚。

腳趾被圖釘紮破的傷流出許多血,洇出了白色的丁字皮鞋。安樂咬牙忍痛,半點不見踉蹌,一步一個血腳印拓在木地板上,觸目驚心。可她全不在乎,這般全情投入目中無人似女巫趟過荊棘一往無前。

距離較近的波導助理先發現不對,手指著舞台顫顫問:“這姑娘怎麼回事?這這這血是道具膠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