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年抑住心底草木豐沛的悸動,麵無表情說:“睡前平板支撐再加三分鍾,明早四點五十我來接你回公司。”
九月大驚:“你要我肚子上練出八塊腹肌嗎,那是忍者神龜啊!”
他繃住笑沒搭理,拿上車鑰匙轉身欲走,身後傳來九月有氣無力的求饒:“大佬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睡著後九月做了個夢。天青色的煙雨江南,她回到故鄉寶城。青石板路很潮濕,每一步都有回音。雨霧中突然出現一段熟悉旋律,她循聲走到石拱橋下,看到蹲在角落裏吹口琴的小女孩。
那是童年的林九月,還有著粉嘟嘟嬰兒肥的臉。她蹲下來問:“你為什麼要在橋底下吹口琴?”
女童眼神冷漠,反問道:“那你呢,你帶著口琴去那麼遠的地方,到底是想唱歌還是隻想做明星?”
她不知該怎麼回答,醒來背後全是冷汗。
九月很快就知道,為什麼薛嘉年對李安樂的一切了如指掌。
為了實現眼前的一切,也為了安撫欒子君,他按子君之前的提議讓李安樂進入千禧,一切活動基本上由欒子君在背後操持。既提供給李安樂接近心上人的機會,拿到聶氏代言也離間了九月和聶錦帆,順利收網把這隻鹿捕獲。事實上,布局裏所留的後手還遠不止這些。
他是個落子之前習慣想好前三後四的人,每一步都經過反複計算,總是能用一個決定把所有需要的點全部串連起來,驚人的獸類本能。
那天排練結束,所有練習生都跑出去看明星。
果果告訴九月,那是公司最近力捧的師姐李安樂回公司簽一份什麼重要協議。據說一部新的院線電影快要上映,叫什麼《北京夜未眠》,前期造勢很猛。
李安樂出現之處,總有記者跟拍。難怪早晨來公司的時候,地庫門口都堵了一大堆粉絲。這部電影公司投入不小,李安樂在裏麵拿下女二角色,初次跟大腕合作。如果一切順利,對她的明星生涯來說應該是個分水嶺。
薛嘉年告訴過九月,其實二線明星跟一線的區別並不大,二線跟三線的距離才是真正難以跨越的鴻溝。
對一線來說,能躋身這個行列的年齡起碼三十往上,還有4年左右黃金時期。熬到這地步,顏值走下坡路是必然,或許能和二線花旦打成平手,臉已經不那麼重要;二線有代表作,但還需要提升人脈和演技,穩紮穩打,熬個五年基本能衝一線;三線短板較多,美貌、人氣和演技缺一不可,否則隻能短期衝得厲害,普遍後勁不足。若沒有代表作支撐,又不巧爆出負麵,早期的高人氣立馬會變成甩不掉的包袱,有的是人憋足了勁想看其如何跌落。
這部《北京夜未眠》,就是李安樂最重要的一場硬仗。能有這樣的資源鋪路,對還沒正式出道的練習生來說,是需要仰望的成功先例。公司這番安排,也有激勵新人的意思。
果果好奇地向九月打聽:“她也是北音畢業的,你的正牌師姐啊!真人比電視上還漂亮,臉真的隻有我一個巴掌那麼大,難怪上鏡。聽說還交了個家裏超有錢的男朋友,有沒有什麼內幕可以了解一下?就咱倆私下偷偷說,不會讓其他人知道我保證。”
九月身體一僵,半晌,說:“她是影視表演係,我讀的音樂表演,不同屆不同係所以不熟。”
同校又是同行,跟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過,還簽在同一家公司,走到哪裏都避不開。這是種什麼樣的孽緣?師姐永遠都是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