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殺事件化險為夷,她都還是堅定不移地相信他。
新聞上說,聶氏少董趕到的時候,警察早已拉好警戒線疏散群眾,決定先讓當事人去嚐試安撫和勸說。李安樂割脈弄得渾身是血,暈倒在緊閉的窗前。
錦帆在記者眾目睽睽的鏡頭下從陽台爬上三層臥室砸開窗子,把人送去醫院搶救。好在別墅太大,煤氣放了一夜尚達不到致死的濃度。她隻是精神過度緊張加上酒精中毒引發昏厥,洗胃後沒有生命危險。至於剛入院時指脈氧監測數據低到嚇人,經過經驗豐富的醫生觀察得出結論,是因為塗了指甲油。
九月以為他的參與到此結束,然而事情並沒有她預想的那麼簡單。
錦帆事後去醫院探望安樂,九月是知道的,他提前親口告訴過,她也表示理解。
她不知道的是,安樂給了錦帆一樣東西。那是塊石頭。準確地說,一顆半掌大的石刻象棋子。十幾年前過去,她把它保存得很好,上麵還有幹涸的零星血跡。
安樂躺在病床上虛弱地笑,兩行清淚就從眼角滑落枕邊,說:“你還會像那天一樣,把我從泥水裏拉起來嗎?”
他的心不可能比石頭更冷更硬。
連醫生也說李安樂有抑鬱傾向,養傷期間很容易情緒不穩定,不能受太大刺激。錦帆同情她的遭遇,決定再拉這個姑娘一把。希望當她真正脫離趙一鴻的鉗製之後,能好好經營接下來的人生,不再執著於這段不可能的感情。
他在病床前提出,可以替她從趙一鴻牽線的輝煌時代解約,從此不再受他威脅控製。蕭克不可能輕易放掉這顆搖錢樹,獅子大開口提出種種條件。錦帆費盡心機從中斡旋,花費不菲的違約金,終於將安樂贖出。
故意泄露天然氣還威脅警察要點火炸樓,失去理智的行為不會因為是明星就能得到姑息。安樂被檢方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起訴到朝陽法院。錦帆聯絡知名律師接手這場官司,從法律條款找到契機,以現場煤氣濃度未超過百分之十為理由,為她爭取到取保候審,輕判至處以罰款和訓誡。
李安樂最終得以高調解約,順利擺脫趙一鴻,也令傳言變得更加難以控製。聶氏的危機公關和媒體的推波助瀾互相角力,安樂從未公開發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偶爾流露隻言片語,態度模糊又帶有刻意的導向性,幾乎把外界對她和聶氏少董的戀情揣測坐實。
法院終審那天剛下過雨,日色淡薄,路麵有暗青水光。
薛嘉年的車遠遠停在馬路對麵。斜望去,寬闊的台階上徐秘書正帶兩列保鏢開路,眾記者團團圍堵著一對男女。
安樂穿素色長裙,臉龐略帶幾分病態的蒼白,雙眸如寶石,姿態卻無比柔怯。雖不施脂粉,仍有著驚為天人的美。無論何時何地,她永遠是人群裏最耀目的那個。
天氣陰沉,錦帆仍戴了墨鏡,下半張臉沒有一絲多餘表情。他穿了件冷灰色風衣,顯得整個人挺拔清俊,身量那麼高,一眼就能看到。她楚楚地跟在他身旁,距離連半步之遙也沒有,被人群擠得很貼近。有記者不知道問了句什麼,安樂的反應很受驚,下意識緊緊挽住他胳膊躲在身後,珍珠耳環極有風情地來回晃蕩。錦帆皺眉,把手抽出來擋開幾乎伸到麵前的攝像鏡頭,護著她匆匆上了車。
這是九月第一次在現實裏看見他們倆站在一起。都是光芒四射的人,真像一幅畫,比在電視裏好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