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日光之下,聚散有時(3 / 3)

胖子一貫樂嗬嗬,“能有機會登台就行。”又不住感慨:“都多少年沒在一塊兒唱過了。”

大夥忍氣吞聲,表現出最大的理解。九月在中場有好幾首獨唱,把氣氛推向高潮。好不容易熬到即將結束,北極光全體成員開始登台,九月介紹樂隊時話筒卻無故失音。

主持人以時間不夠為由催促盡快開始,給他們提供的樂器卻或多或少都有毛病,效果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草原變天很快,狂風驟起,本就陸續離場的人群迅速散盡。薛嘉年安排好的“觀眾”開始往台上砸果皮,罵得很難聽。現場一片混亂,九月還沒弄清楚什麼情況,就被擁簇而上的工作人員不由分說拉走,半強製地推進保姆車絕塵而去。

淩亂的舞台,隻剩下胖子、小悠和少文在狂風凋敝中承受辱罵和噓聲。

次日通稿放出,北極光在新聞裏唯一出現的形式,是被描述成為了蹭明星熱度畫虎不成的九流樂隊。

九月看到報道,明白這次是中了薛嘉年圈套,悔之已晚。

苦於人身自由被限製,隻能打電話去試圖解釋。小悠忍無可忍,含淚質問:“我們這些上不了台麵的土鱉,如今唯一作用,是不是就隻能用來襯托你天後的光芒?”

九月有口難言,聽到小悠繼續說:“胖子把那張銀行卡寄回你公司了,這幾年多寄的錢一分都沒動。他讓我給你捎句話,‘以後我們走自己的獨木橋,不會再去妨礙你的陽關道’。就這樣吧……保重。”

事已至此,決裂似乎成了定局。九月這才知道,分開的漫長日子裏都發生了什麼。

失敗的演出讓所有人都備受打擊。少文母親身體不好,要求兒子盡快回老家發展。燃燒了整個青春的音樂理想徹底破滅,少文無奈做出選擇離開北京。小悠在東北小城根本無法找到工作,隻能選擇分手。胖子把他們當年的第一套樂器放進酒吧地下儲藏間裏封存,用油布蓋著落滿灰塵。

失戀那晚,小悠拉著胖子在酒吧喝得大醉,提起曾經的五年之約,隻剩沉默唏噓。

薛嘉年辦公室的門被咣當猛踹一腳,落地窗前相擁的兩個人影受驚分開。

九月盯著他無動於衷的眼睛,說:“我有事要單獨跟你談。”

欒子君火大,畫得纖細的眉往上挑:“你這是什麼態度?”

九月走近兩步,一字一字敲給她:“我在的地方沒你說話的份。現在、立刻、馬上,滾出去!”

欒子君在薛嘉年示意下氣衝衝往外走,摔門摔得山響。

寂靜裏響起清脆的擊掌聲,他讚許道:“我喜歡你現在這樣,這才是我一手調理出來的天後。盛氣淩人,舍我其誰。”

九月瞪著他,“我要解約。世上有很多事,不是非通過法律手段才能解決。”

“翅膀硬了,也想飛了?子君早就跟我說過,總會有這麼一天。”

她懶得爭辯,隻覺他如今變得徹底不可理喻。“那就痛快點,大家好聚好散。這些年我也替你掙了不少錢,不欠你什麼。”

他像聽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無聲地笑了半天,舒口氣,用手背輕撫上她的胳膊。

冰涼滑膩的觸感讓九月忍不住一陣惡心,蹬蹬後退兩步:“你想幹什麼?”

“你誤會了。我怎麼舍得對你做什麼?這麼多年,我連碰也沒舍得碰你一下。你很聰明,如今也有自己的主意。硬要分道揚鑣,我可能奈何不了你,但是——”

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個文件袋丟在她腳邊。

“人不能那麼自私,隻考慮自己。你說得對,很多事不是一定要通過法律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