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東西沒辦法再變成錢，她也不可能帶走。
九月當時還太年輕，對他毫無防備，也不懂得保護自己。這些年薛嘉年一手掌握著全部經濟大權，她名下隻有兩部車子。照這麼算下來，賠掉違約金後，連一毛錢都不可能剩下。
真正的“兩清”。薛嘉年的原話是，不讓她再背上一筆巨債已經是顧念舊情仁至義盡。
遙想剛畢業時，九月還在為區區二十多萬負債犯愁。二十四歲那年，早已對億萬身家失去胃口。她心裏清楚，自己賺到的錢遠遠不止這些。
薛嘉年做事毫無底線可言，以遊離在法律空隙之間為樂的人，也不可能有什麼道德負擔。早在昆侖傳媒成立之初，他就在霍爾果斯同時注冊了“昆侖傳媒霍爾果斯影業”，利用當地對文化產業的扶植政策大筆避稅，這些資本最終都流進了個人腰包。
除了賺錢，他同樣很懂得經營投資。京城房價日益高漲，非京籍就算有錢也很難得到購房資格。但很多事都可以靠錢來解決，個人不能隨意購買，公司產權可以。他先以公司的名義買下，再過戶給自己。一棟兩千萬的中式山水別墅，過戶契稅加起來三百萬都不止。
他在全國各地甚至海外都置辦了不動產，九月的錢就是這樣被一點點蠶食占據。
薛嘉年拿走兩人辛苦打拚的一切。九月在繁華世界兜了一大圈，兩袖空空回到原點，變得一無所有。但這次她是完全靠自己獨立解決，並未依仗聶家分毫。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清白無礙地和他在一起。
這還不算完。
既然九月膽敢叫板“反正不當明星了名聲無所謂”，他就讓她見識什麼是眾口鑠金。
和帶自己出道的經紀人撕破臉，是絕對的行業大忌，等於自毀前程。薛嘉年工作室發布聲明，點名道姓指旗下女藝人林九月不修私德行為不端，違反契約精神被公司終止合約而他則成了一個被利用後又遭到背叛的男人，樂壇童話再度破滅，苦情形象深入人心。
跟聶氏少董的戀情終於有了實錘曝光，而不僅僅存在於李安樂的種種熱度新聞裏。兩人開始光明正大地共同出入，總有狗仔圍追堵截。錦帆免不了要應付各種露骨問題，比如“某些女星為嫁豪門而不擇手段，你對這個膚淺拜金的群體有什麼看法？”之類。
他護著九月回到車裏，按下車窗挑眉答道：“女明星是不是都膚淺我不清楚，反正我給自己定位挺膚淺的。大概，她貪圖我僅有的美色吧。”
小悠受到的威脅仍然存在。有薛嘉年擋路，已經很難在北京的音樂圈子繼續發展，不得不被迫南下廣州。但她安慰九月說沒關係，本來也打算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少文走後，她獨自留在處處都是回憶的城市，每天都是煎熬。
登機廣播催了兩遍，她還和九月抱在一起反複念叨著保重，胖子在一旁擠眉弄眼說了三段相聲也沒勸住。
鐵鳥騰空而起，載著他們過去的歲月和未能實踐的諾言，永不回頭。九月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盈眶而出：“都是我連累她。”
錦帆把她攬過，柔聲道：“小悠是成年人了，以她如今的能力，換個城市也能發展得很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已經盡力，不必過分自責。”
春風染綠荒原，日出讓霜花與大地訣別。好的壞的都經曆過，曾經共同見證過青春的愛人和朋友也大多各奔東西。生活不可能回到初時模樣，可日子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