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果然是昆侖‘海天一線’!”
火牛、貓頭鷹、哥舒信一起扭頭,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空空蕩蕩的,隻有樹杈在風中晃動。轉過頭來時,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過來,火牛眼前一晃,手上的鐵刀就被奪去。而貓頭鷹厲桀發出怒吼,因為哥舒信居然被一野獸馱著衝向河裏。
哥舒信這次被劫可沒有上次愉快,冰冷的河水迅速把他淹沒。在他就快失去意識的時候,兩邊的河水突然分開,那巨獸馱著他奔馳在河道中,足足奔跑了有一個時辰,哥舒信被顛簸的全身骨頭都快散了,才在一處種滿了各種果樹的河岸邊停下。那樹林中有一處山洞,他被拋在冷冰冰的地麵上。巨獸長出一口氣,龐大的身軀縮小了幾圈,變成了灰色的大狗。居然是先前跟著村民圍追哥舒信的那條狗,確切地說是一條皮毛稀疏,兩眼渾濁的老狗。
老狗把嘴裏的鐵刀放在一旁,側頭看了看哥舒信,慢慢吐出一句話:“原來你不是顏舜華。我真是糊塗了……”那失望的語氣帶著許多混合的情緒。
哥舒信苦笑道:“我當然不是……”阿信看著周圍已是一片漆黑的河岸,心裏琢磨著“貓頭鷹”和“火牛”什麼時候會追來。麵對會說話的狗已經不再讓他震驚,事實上自從六歲那年遇到了會說話的鐵刀後,就再沒什麼事不能讓他接受了。而現在,隻要麵前的這個妖怪不吃人,就一定比落在先前那兩個家夥手裏好。
落在地上的鐵刀則帶著一些猶豫,問道:“為何我覺得似乎認識你?”
老狗笑道:“幾百年不見,你忘記了我了麼?我說破刀朋友。你應該知道我的力量在你的刀鞘裏。我是商景瀾。”洞外有皎潔的月光灑在它的身上,不知道為何竟然讓這條狗顯露出幾分尊貴氣質。
鐵刀泛起一陣紅光,它恍惚道:“商景瀾,商景瀾,這個名字好熟悉,可是……我為何不記得了。”
老狗嘴角掛起怪異的微笑,慢慢道:“你自己是誰,你總記得吧?”他說話的時候,扭頭望向哥舒信,“小朋友,你和這把刀在一起時間不短,該知道它是誰吧?”
哥舒信臉色有些尷尬,很多年前一個夏天,他被父親帶去武當山訪友,他在後山舊倉庫中找到了這把刀。由於武當派向來以劍為第一兵器,所以沒有人知道這把刀的來曆。於是他拉著父親,悄悄把鐵刀帶下山。鐵刀教了他許多武藝,卻從沒提過它的來曆。每次問到這個問題,鐵刀的情緒都很不好。
“真有趣,你們都不知道麼?破刀朋友,你自己也不知道?”老狗搖搖晃晃的向前靠近鐵刀,不知為何鐵刀因它的靠近驟然發出刺眼奪目的白光,轟鳴聲中刀鋒自動出鞘,林子裏刀風驟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從刀鋒上散發而出……
那刀風把哥舒信刮得直向後退,但這條老狗卻絲毫不為所動。“看來顏舜華把我的力量封印在你身上的同時,也沒有對你更好些。他至少封印了你的記憶,是不是?”商景瀾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光芒,而且越向前毛色就越發不同。它原本那身灰毛開始脫落,光澤如玉的白色皮毛出現在它的身上,原本衰老的身軀也變得雄健起來。
鐵刀沒有回答,回之的是罡風般席卷而起的刀意!刀鋒變得更加耀眼,原來白光化作了五彩光華,周圍的刀風一齊斬向了商景瀾。
“這點力量就想阻擋我?”商景瀾發出長長的一聲嘶吼,那聲音不是狗叫,也不是阿信曾經聽過的任何動物的叫聲,那聲音一下子把它體內所有力量都爆發了出來。
長吟中,商景瀾變化成一個青衫男子,他佝僂的身軀慢慢挺直,四溢出無可比擬的霸氣,眉宇間滿是狂狷之色,一片紅色的鱗甲出現在他手裏,那鱗甲釋放出血紅光輝將刀風壓製。商景瀾抬手握向刀柄。但幾乎在同時,鐵刀發出厚重的黑光,遲鈍的刀鋒突然燦爛如星,磅礴洶湧的殺意湧向了商景瀾。
洞中草木被連根拔起,磅礴的氣流中鐵刀和商景瀾同時飛開,鐵刀光芒黯淡了不少,但商景瀾的更是麵色蒼白如紙。而幾乎在同時哥舒信也拿到了刀鞘,那原本鏽跡斑斑的刀鞘此時好像被重新打磨過,有股金芒若血液般流淌著,阿信拿著它衝向光芒重現的鐵刀。
轟隆一聲,整片山洞都搖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