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風吹雨道：“我沒有笑過麼？”
華天晴咧開大嘴，笑道：“當然沒有，你有我笑得那麼帥麼？”
風吹雨學著華天晴的表情，張大了嘴，問道：“這樣嗎？”
華天晴苦笑了下，道：“比不笑還難看……另外你也沒罵過髒話。”
“髒話？”風吹雨再次皺眉。
“比如你妹！我靠！”華天晴笑道。
“你妹！”風吹雨不屑道。
華天晴又喝下了一口水酒，疲勞度到了百分之七十，視覺和聽覺都恢複了不少，耳邊傳來了一段奇怪的話語。
“……叔寶到槽頭看馬，但見馬蹄穿腿瘦，肚細毛長，見了叔寶，搖頭流淚，如向主人說不出話的一般。叔寶眼中流淚，叫聲：‘馬啊……’要說話，口中噎塞，也說不出，隻得長歎一聲，把馬洗刷一番，割些草與它吃，這一夜，叔寶如坐針氈，睡到五更時分，把馬牽出門，走到西市。那馬市已開，但見王孫公子，往來不絕……”
華天晴一揚眉，就見大堂前麵的一塊空位上，一身著青袍長發披肩的男子手拿堂木，端坐正位，正在那裏侃侃而談。
“日，這裏有人說書？”華天晴對跑堂道，“還是秦瓊賣馬？”
跑堂的點頭道：“這個人叫風舞。每天晚上都在這裏說書，一回一回的講《說唐》。”
華天晴望著那說書人頭頂上淡淡的藍字，皺眉道：“你是說每天？”
“是啊。話說回來了，酒樓裏麵有人說書，有人表演才更像酒樓，不是嗎？”跑堂笑著走開了。
風吹雨喝了口酒道：“你自己也說過，遊戲各有各的玩法，有人就是喜歡在這裏說書，他覺得這樣開心，也很正常。”
“正常？”華天晴苦笑著道，“也許這個遊戲應該開更多的職業讓人選擇，比如說多開個藝人，再開個戲子什麼的。”
風吹雨道：“也許你說的對。”
華天晴看著說書的風舞，輕聲道：“秦瓊賣馬……這個家夥這麼說書，很明顯是把整套書都裝在腦子裏了，真厲害，這個世界上有性格的人真多。”他目光射向窗外的瘦西湖，水酒倒入喉中若有所思。“揚州或可讓你見識大唐的風采，但你要記住隻有長安才是真正的大唐。”他耳邊仿佛又響起李白的話語。
華天晴放下酒杯，對風吹雨道：“據我所知，十八級之後，大運河渡口就對我們開放了。”
風吹雨點頭道：“是的，你想怎樣？”
華天晴沉聲道：“我想去長安，我們先從大運河到洛陽，如何？我想去見識下這個世界上的強人。”
風吹雨動了動嘴唇，表示笑過，然後道：“你妹，好。”
華天晴哈哈大笑，猛地站到了桌子上，高舉手中的長劍，大聲道：“有沒有人和我去見識北方的月光？大運河隊伍召集人手！”他響亮的聲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整個人閃現著奇特的魅力，明月齋一下子變得有些安靜。
但隨即，整個酒樓又恢複喧鬧，那麼多人竟然沒人理他。
華天晴低頭看向風吹雨，風吹雨拿著酒杯像白癡一樣練習著笑容，好像沒看到他的窘像，一時間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由大怒向風吹雨瞪去。
風吹雨似乎終於研究好“笑容”，放下酒杯，幸災樂禍地笑道：“你還是下來吧，這裏都是休息的人，我們去碼頭征集隊伍，還怕沒人？”
“靠，這家夥笑起來比不笑更可氣！”華天晴心裏道。
“我和你去。”不知何時說書的風舞到了他們桌邊，淡淡一笑道，“我想去長安說書。”
看著他那驕傲的樣子，華天晴幾乎以為他說的是要去西天取經，但好歹有人願意一起去，他還是微笑道：“什麼職業，多少級？”說著從桌上躍下。
風舞拿出灰色的藥箱，晃了晃道：“我是醫生，二十級。我本來準備明天走，你們既然要去正好作伴。”
“好極，好極。”華天晴看了風吹雨一眼道，“看來我那嗓子還是有點效果的。”
風舞笑道：“你別怪他們不理你，因為大運河主要是起一種傳送功能，除非選擇半路上岸，一路上並沒有多大風險，所以通常大家都是自己乘船自由些，不會選擇組隊。”
“傳送功能？”華天晴奇道。
風吹雨撓頭道：“應該是這樣的，不然從南方到北方，不得走上幾十天？”
“你如果真的知道，方才怎麼不提醒我？”華天晴怒道。
風吹雨道：“現在知道也不晚。”說著站起身，對滿臉怒氣的華天晴道，“走不走？”
“靠，為啥不走？”華天晴一口把壺中水酒喝幹，拍了拍身上的皮甲，帶頭下樓。
風舞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緊緊跟在他們身後向外而去。
走過二十四橋時，華天晴抬頭回望明月齋，依稀看到燈火下“杜牧”儒雅風流的身影，心道：“揚州我已看過，不知大運河又是什麼樣子。”
大運河是世界上開鑿最早、最長的一條人工河道，最初一段是吳王夫差為了北上伐齊而挖。到了隋朝，南方的經濟逐漸趕上北方，為發展南北漕運，使南方的豐富物資運往洛陽，更為了方便乘舟巡遊全國，隋煬帝把運河的開鑿推到了曆史的頂峰；他一聲令下發百萬民夫開鑿大運河，在六年時間中，使得運河南起餘杭，北至涿郡，貫通五大水係，全長達四千多裏。
而唐朝的經濟亦因這條偉大的人工河道受益良多，後人言道：“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裏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是非常中肯的評價。
揚州運河碼頭是大運河的中樞，碼頭廣場隔著幾裏就能望見，寬闊的河麵波光粼粼，沿岸泊有近百艘中型帆船。
華天晴一行三人走到碼頭廣場的時候，卻發現這裏並不如想象中的熱鬧，整個廣場上隻有十來個人。
華天晴摸頭道：“有點不對，這裏就算不如明月齋邊上的集市，也不該這麼冷清。”
風舞道：“現在時間晚了吧？現實時間快零點了。”
華天晴道：“那又怎麼？通宵的人不是剛剛進入狀態麼？”他注意到岸邊客船上都是身穿藍袍的一笑堂幫眾，這些家夥又搞什麼？他打開密語頻道，對雪焰道：“先前一笑堂和大業社的火並誰贏了？”
雪焰答道：“當然是一笑堂，巔峰的那把家夥，誰能擋得住，簡直就是宇文成都再生，一下就把大業社的老大楊羽明幹掉，神兵就是神兵！”
華天晴道：“那他們現在在碼頭搞什麼？把這裏弄的鬼氣森森的。”
“你在碼頭？”雪焰笑道，“還真是巧，我剛剛想找你。”
“你也在？”華天晴問道。
他剛剛問完，就聽遠處帆船上傳來雪焰的叫聲：“這邊！這邊來！”
華天晴抬頭一看，甲板上雪焰正大力揮手，他身邊還俏生生地站著兩個女子，正是晨雪和西門不弱。
“我靠。雪豬，你怎麼會也在這裏？”華天晴跑到船邊哈哈大笑道。
雪焰皺了皺眉道：“這家夥越來越口不擇言。”
華天晴望向晨雪剛要說話，就收到組隊邀請，確認之後，雪焰、晨雪、西門不弱、華天晴都出現在隊伍列表。
華天晴道：“那兩個風都是我朋友。”於是六個人組在了一起。晨雪手臂上纏著藍色絲帶，顯然這次的隊長又是她。
晨雪道：“大家說話用隊伍頻道，這邊的狀況比較特殊。”
風舞道：“這裏到底怎麼了？一笑堂要作什麼？”
西門不弱苦笑道：“巔峰今天被秒殺了……還掉了裝備。”
雪焰道：“所以他們封鎖了運河，不允許任何人在徐州附近登岸，就算船把你送到徐州，也得繼續向前，他們不限製你去徐州後麵的城市，比如說你可以直接坐船去洛陽城。”
風舞道：“他們有多少人？這麼做不等於和天下人為敵麼？”
雪焰道：“據說有近三百人……不僅封鎖了去徐州的河岸，就連陸路他們都派人進行盤查，簡直是官府一樣。”
華天晴眉毛一揚道：“GM不管麼？”
西門不弱道：“投訴了沒反應，GM的回答是他們正在處理這個問題，但我們看不到效果。”
“還真是荒謬。”華天晴道：“話說回來，那個巔峰到底丟了什麼？”
“看這個架勢，不出意料的話。”一直沉默的風吹雨道，“恐怕是他的鳳翅流金鏜掉了。”
眾人一起沉默，沉吟片刻後，風舞笑道：“若真是如此，他的人品還真是夠差。”
“人品？”晨雪道。
“其實就是說他運氣差嘛。”華天晴笑道，“運氣好不好不就看人品麼？”
雪焰道：“難道係統提示他裝備將出現在徐州？”
華天晴不屑地道：“靠，如果真是這樣，他們不是很蠢？這麼做等於告訴天下人鳳翅流金鏜在徐州！”
晨雪舉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輕聲道：“現在我們在一個隊伍中，大家可以說下接下來去哪裏？我決定去洛陽，既然去了徐州也不能上岸，那我選擇直接去洛陽。你們呢？”
“洛陽？”風舞笑道，“我們本來就要去那裏，是不是，天晴？”
“是，管他徐州有什麼。”華天晴道，“我可不要那個像漁叉一樣的武器，我們照原計劃去洛陽。”眾人紛紛點頭稱是，隻有雪焰皺著眉頭，華天晴罵道，“雪豬，你又不是戰士，你就那麼想要那把家夥？”
雪焰苦笑道：“我隻是想去看熱鬧而已，我當然和你們去洛陽。”說著他偷偷看了晨雪一眼。
華天晴發現晨雪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笑道：“怎麼了，隊長大人？”
晨雪笑道：“沒什麼，隻是沒想到你們都願意去洛陽。我剛才還在想，要你們別去徐州湊熱鬧，不知道有多困難。”
華天晴哈哈笑道：“是不是覺得，我們是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說著他目光掃向客船上的其他客人，輕聲道：“但你要注意一點，我們不去徐州，他們不一定不去，不排除有意外發生的可能。”
晨雪笑道：“不離開船就沒事。”
眾人達成一致，向船老大交了船資，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年NPC，領到銀子立刻眉開眼笑，客船的船帆高高升起，緩緩駛離港口。
華天晴看著遠離的河岸，碼頭的景色漸漸模糊，他心中卻被疑問包圍，巔峰是目前的服務器中排名前三的戰士，有誰能夠秒殺他？他們這麼勞師動眾，鳳翅流金鏜真的會在徐州麼？瞥了眼身旁的晨雪，華天晴嘴角綻起一絲微笑，那麼容易重逢，世界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