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添是來調查洛陽城命案的。神秘的西域異士，便是他。
“怎麼舍得離開縹緲峰了？”燕三娘問他。
葉添從屋裏端了一碗醒酒湯，吹了兩口，遞到燕三娘麵前：“師父曾欠城主一個人情。”
燕三娘有點不高興，也不接碗，低聲喃喃：“還以為你特意來找我。”
葉添沉默。
空氣陷入了難得的沉寂，渡川河畔的這座小閣樓裏，如同往日一樣安靜。窗格子已經打開，遠遠就能望見下方的河水，一株梅樹從窗前伸進一根枝椏來，幹幹瘦瘦。
好半晌，燕三娘抬頭，發現葉添竟還保持這遞碗的動作，不禁心頭一動。如果，葉添當初沒有把她趕出縹緲峰，那麼，一切都還好，隻是現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燕三娘怔怔地，看著葉添的眉眼，不知不覺中，嚴重蓄滿了淚花。一隻潔白的手絹湊到眼前，輕輕地拭過眼角，一股淡淡的蘭草香環繞在鼻尖。
她伸手抓住了手帕，笑了笑：“手帕給我？”
葉添沒有任何猶豫：“好。”
也許隻有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才能輕鬆地應承吧。
拂曉。天色尚未明朗，葉添站在銅鏡前，一件件地翻看梳妝台上的首飾，無論過了多少年，金銀飾品仍是那樣鋥亮如新。他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女子，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排細密的陰影，不知是不是做著美夢，唇角始終帶笑。
為什麼，會是你呢？
葉添搖了搖頭，離開小閣樓。
下樓的時候，床上的人表情有了變化。原本微笑的嘴角變得扭曲，臉頰上劃過一行清淚。
也許是洛陽城最近排查得嚴，又或許是凶手懼怕新來的神捕，三個月來，洛陽城一片平靜，竟沒有出一樁命案。為此，洛陽城主還特意在天仙樓擺了筵席，邀請洛陽城本地富商、以及當地有一些有名望之士，以商討如何恢複洛陽城的經濟。這幾個月，洛陽城內的人心惶惶，人們不再上街，商戶們紛紛關門，一時間洛陽城經濟陷入了蕭條的局麵。
好在洛陽城還有這些富甲一方的商人，洛陽城主倚仗的也正是這些隻講利益不顧其他的商人。
一個月後，洛陽城恢複了往日的生機。
次年三月的時候，長盛莊門前響起了一陣哭喊。下人打開門看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小孩。
這小孩雖未滿月，一張小臉卻粉粉嫩嫩的，兩隻水靈靈的眼睛煞是可愛。燕長安心想，既是上天賜予，於是便抱回了府中。
渡川河畔的閣樓中，燕飛憐躺在床上，一臉衰敗，雙眼無神，目光透過窗格子，直愣愣地望著遠方。她的眼神裏再沒有了昔日的神采，不，應該是，自從縹緲峰出來之後，她的靈魂便已死了。很奇怪，竟然不想流淚，嘴唇動了動，終是把“為什麼”三個字咽進喉嚨裏。
葉添說：“我會陪你。”他會在水牢外建一間茅屋，一直陪她。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燕飛憐的話有氣無力，眸子像死灰一樣慘敗，她的唇角還滲著鮮紅的血液。
“本來我以為，隻要時間漸漸淡去，人們就會忘記那樁樁慘案。但你不該.”葉添神色悲戚：“你為什麼又去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