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看著眼前小小的臥室,心裏別提多窩氣了。
她身旁,許文嘉小心翼翼賠著笑臉,“盈盈,先暫時住著,等幾年咱再換大的。”
任盈盈賭氣地把手中鑰匙扔在房間唯一的一張床上,“你不是說有八十平方米嗎?我瞧著怎麼跟鴿子籠似的。說實話,到底多少平方米?”
許文嘉想過去撿起鑰匙,但一看孕中女友滿臉的挑剔,就縮回了手,火上澆油的事就不幹了,省得影響腹中胎兒的身心健康,“外麵不還有個小院子嗎,那還有二十平方呢。”
這數字算起來很簡單,任盈盈聽得暴怒,“你家的房產證是這樣算麵積的?許文嘉,我們還是不要結婚了。”
許文嘉慌了,“盈盈,別生氣別生氣。咱不就是過渡過渡嘛。等孩子生下來,咱再換大的。”
滿心歡喜而來,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麵,任盈盈哭了,“嗚嗚嗚,孩子生下來,你說得好聽。等孩子生下來黃花菜都涼了。不行,這房子我是絕對不住的。我給你一個月時間,不,十五天,十五天後如果解決不了房子,我想咱這孩子也別要了。與其帶他到這個世界來受罪,不如不讓他來好了。”
許文嘉更慌了,“寶貝,別這麼說。孩子聽見了多傷心啊。”
“說。到底換不換?”
“怎麼換啊。你也清楚咱們的現狀。”
任盈盈與許文嘉是高中同學。
高中時,一來學習緊張,二來許文嘉太過靦腆,功課中等長相卻極為出眾的任盈盈壓根就看不上他。可是,大學畢業第二年的一次高中同學聚會上,任盈盈發現許文嘉竟然變了個人似的。他不止談吐風趣,舉手投足間更是透著絲優雅氣質,這是她喜歡的男人類型,自然而然,整個同學會過程任盈盈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許文嘉。
任盈盈不知道的是,許文嘉自高中時代就暗戀著她。這份暗戀不僅沒有隨著時光飛逝消失,還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大三時,周六他時常從北京趕到武漢,偷偷看看她後周日再從武漢回北京。為此,他逃過票缺過課,但他不後悔,他之所以沒向她表白,不是不敢,也不是沒有自信,而是他知道她大二時談了男朋友,那個男生是武漢當地人,當時,備受打擊的他酗酒抽煙,消沉了將近半年。之後,他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任盈盈隻要沒有結婚他就有機會。也就是因為這份恒心和堅持,他等來了自己愛情的春天。他知道任盈盈和她男友畢業前夕揮淚分手,也知道她回原籍進了鄭州五十七中當音樂老師。於是,他慫恿一直有聯係的高中同學搞了那次的同學會。而且,已經研究任盈盈脾性五年的他成功吸引了她的目光。
當然,這些事任盈盈一直蒙在鼓裏。同學會回家後她把高中畢業的全班合影拿了出來,她發現,除了青澀外,許文嘉的長相確實比其他男同學強很多。那晚,任盈盈努力回想高中時代的許文嘉,可惜,對他的記憶實在少得可憐。可這並不影響那天過後許文嘉的影子便一直在她眼前晃。
任盈盈為自己突然迸發的情感焦慮發愁時,許文嘉正處心積慮的創造偶遇之機。五十七中是重點中學,可任盈盈是非重點學科老師,不用怎麼坐班的她下班時間難以掌握。他等了很多次也沒等來她。直到一次暴雨來襲。
鄭州城市管網規劃的似乎有問題,每次暴雨之後路麵積水常常過膝。
那天,望著黃而濁的汙水,許文嘉沒有猶豫直接淌進去了。大街上被淹的出租車一輛接一輛,打車是行不通的,公交車可以做,可那堵的啊,十分鍾走不出十米。許文嘉就這麼淌著水趕到了五十七中。
那時候,站在傳達室的任盈盈正望水興歎。
見到紗裙飄飄的任盈盈時,許文嘉心中高興的無法用筆墨形容,他淌到學校門口,佯裝驚訝,“任盈盈。”
任盈盈難掩開心,“許文嘉。這麼巧。”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了交往。當然,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是許文嘉。任盈盈雖然看似新潮前衛,其實不然,在男女關係這方麵,她還是相當矜持的。
如果不是任父任母借歇公休假的機會外出遊玩,兩個年輕人或許會一直很‘矜持’的談下去。
那天下班後,兩個人在外麵吃了熱盆景,那是家價位不高味道卻很不錯的火鍋店。吃完飯軋著馬路把女友送到樓下時,許文嘉左看右望找小賣鋪買水喝。
任盈盈略為猶豫了會兒,“去我家喝吧?!”
許文嘉撓撓頭,“第一次去你家還是正式些吧。”
任盈盈‘噗呲’笑了,“我爸媽去雲南旅遊了。”
進了任家後,剛開始許文嘉還算老實。可是,正是青春年少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年輕小夥子哪會一直規矩下去,況且,兩個人正戀得如膠似漆。
他把喝空的杯子放在麵前茶幾上,然後輕輕吻了任盈盈。兩個人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吻。任盈盈自然地回應他的吻。吻著吻著,許文嘉就有點把持不住。他的手開始不老實,從任盈盈腰間慢慢往上摸索。
那會兒正是初夏,鄭州氣溫已不低,任盈盈穿著件無袖連衣裙。
許文嘉的手先從袖口摸索到她身前,摸索了一會兒後手伸向她身後,準備去掉障礙。被他吻得身子癱軟的任盈盈說討厭,你幹什麼呢。許文嘉嘴唇湊到她耳邊,說,我想愛愛你。任盈盈就掙紮著要起身。許文嘉卻一把掀開她的裙子並迅速脫掉了內衣,看到眼前的美好,他呆傻著喃喃說,“盈盈,你真美。真的,哪都美。”
任盈盈下意識地雙臂交叉放在胸前,“文嘉,別這樣,我怕。”
有點著急的許文嘉掀開她的手,“盈盈,你怕什麼呢?我愛你。”
任盈盈抓起被他扔在一邊的裙子捂在胸前,“我知道,文嘉,可是……”
許文嘉覺得體內有把熊熊烈火,燒得他很難受,他很想盡快熄了這把火,讓這份難言的難受盡快消失,“既然知道就讓我好好愛你。”說完,不容分說抱起任盈盈走向臥室。把她輕輕放在床上,他貼上去狠狠地吻住了她。感受到她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許文嘉最後一絲理智徹底消失。
任盈盈被擠壓得喘不過氣來,可是,一種奇異的電流在身上遊走的這種感覺又讓她舍不得推開他。她隻好做出一些本能的反應。殊不知,這種輕輕的呻吟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許文嘉迅速把她剝成了一根白蔥。於是,他們的處男處女時代就這麼結束了。
躺在床上,許文嘉無比激動,他覺得眼窩都是酸酸的。他沒有料到任盈盈仍是處女,大學時代男女同學戀愛後同居的比比皆是,可是,任盈盈居然守住了。他不偉大,他有處女情結,可這有什麼錯,試想,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完全徹底的屬於自己呢。是的,他發誓他一定娶她為自己的妻。同時,他也暗自下定決心,他一定竭盡所能讓她幸福快樂。
但是,任盈盈哭了,哭得梨花帶雨,“文嘉,我媽知道後會把我趕出家門的。”
任母是大學教授,清高淡漠,早在前往武漢上大學時就放下話,如果敢在婚前做出不檢點的事,她就沒有任盈盈這個女兒。
許文嘉打心底裏害怕這未來嶽母。可是,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安慰她,“放心吧。我會在她把你趕出家門前娶你過門。”
於是,任盈盈貓一樣縮在他懷裏,“說話要算數。”
就這樣,任父任母外出的十天內,任家便成了他們倆的愛巢。初嚐男歡女愛,許文嘉總覺得身體裏麵有把火,常常把他燒得心浮氣躁,他覺得隻有任盈盈能澆熄它。任父任母回來後,沒有愛巢了的他萬分恐懼,總擔憂任盈盈會愛上其他男子,擔憂一旦失去了任盈盈,那把火就會把他燒得形神俱滅。這種患得患失心態下,任盈盈每每看別的男人一眼他都會緊張萬分。
於是,任父任母回鄭一周後他就把任盈盈帶回了家,並向父母鄭重的介紹,任盈盈是他女朋友。那會兒,許文嘉的母親李曉瓊還是十分喜歡任盈盈的,漂亮時尚,而且出自書香之家。
李曉瓊因為文化不高,四十歲時就被所在的國有企業清退回了家。因而,在她心裏,有個教授媽媽的任盈盈簡直就是她兒子許文嘉的絕配。因為喜歡,就想與未來兒媳多交流,所以,每次任盈盈到許家,李曉瓊都會拉著她的手問長問短。這可急壞了許文嘉,他覺得任盈盈是自己的,一分鍾也不能與他人分享,哪怕這個他人是他的父母。
兒子這心思哪會逃過李曉瓊的眼睛。李曉瓊有自己的考慮,她不擔憂兒子,每個母親都覺得自己的子女是最好的,她也不例外。但是,她擔憂未來親家看不上她家,高知家庭與工人家庭是有點區別的。她暗地想,也許未來兒媳帶著肚子,未來親家就是想反對也無法反對吧。
有了這種心思,任盈盈一進許家的門。李曉瓊就拉著老伴許兵外出買菜遛彎。次數多了,許文嘉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於是乎,隻要母親一出門,他就把任盈盈扛進自己房間,急不可耐想與任盈盈身子來個親密接觸。
任盈盈總是萬分擔憂,她害怕被許父許母撞破,她總是哀求,“文嘉,別這樣,萬一你媽知道會看輕我的。”
開始,許文嘉總是一笑而過。任盈盈見他絲毫不在意,就開始抵抗,許文嘉這才說,“他們出去就是給我們騰地呢。”這才回過味兒的任盈盈又羞又怒。連續兩周不願踏許家的門。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雖然任盈盈每次都執意采取措施,可是還是不幸中招,她驚恐萬分地發現,她懷孕了。而這時候許文嘉還沒有正式見過她的父母。她意識到出大事了。
許文嘉也沒了主意。
見任盈盈突然不來自己家,兒子也失魂落魄。李曉瓊便一個勁兒地盤問兒子,得知任盈盈有孕後她一拍大腿,“終於等到了。”
許文嘉被母親這種略顯誇張的驚喜表情驚得呆了,“媽,你等著讓盈盈未婚先孕呢?!”
李曉瓊用手指重重點兒子的腦門,“傻小子,盈盈那教授媽媽會瞧得上咱這種家庭?!”
這是實情,許文嘉從與任盈盈日常接觸中就能感覺到。雖然不喜歡母親這種態度,可還是為這種無心之失造成的事實暗自開懷,“就是,現在盈盈懷著咱家的孩子,她媽說什麼也不該再反對了吧?!”
李曉瓊笑著點頭。
可是,任家那邊卻沒有他們母子倆想得樂觀。
首先,任盈盈一直自責悔恨著。一個未婚女孩子哪能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呢。
任母林秀萍一直把這種事看作不知廉恥,任盈盈大學畢業那年,林秀萍學校中有一名女學生因為和男友偷吃禁果懷孕流產大出血淩晨被學校送到醫院急救,當時,這位清高的老教授在家裏說過,“這麼多年的書白讀了。一個女孩家怎麼可以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呢。就是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父母想想。以後讓父母怎麼抬起頭來做人。”
母親說這席話時,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直到現在還曆曆在目。任盈盈慶幸自己在學校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沒有成為母親口中“不知廉恥”的女孩。
可是,僅過一年,她不僅破了戒,而且還懷了孕。她一邊自責一邊罵自己,任盈盈啊任盈盈,你怎麼可以這麼犯賤呢,這些事婚後再做也不遲,你真是放蕩的壞女人!
可這些念頭都是短暫的瞬間,在想念許文嘉的時候,她無比無奈地發現,男人女人之間的相愛確實不僅僅是思想上的,身體上同樣無比渴望彼此愛撫。
就這樣,在自己的不斷開解下她不再埋怨許文嘉,有時候晚上躺在床上把手放在還一馬平川的小肚子上時,她內心有一股自己也無法解讀的暖流,她腹中有了她和他愛的結晶,她覺得神奇的同時還有一絲絲慶幸。
其實,男人和女人對待愛情上有很大差異。男人得到了心愛女人後會自動把她視為已有,雖然也惶恐也緊張,可那種占領了女人的身體就等於占領了女人的全部這種意識是根深蒂固,這到底,這是因為男人們沒有‘破處’的明顯證據,他們不會因此事在這個社會中受到歧視和冷遇。但是,女人就不同了,自從身體跟許文嘉完全親密接觸後,任盈盈就發現自己變了,這種變化是不自覺中形成的,沒有計劃沒有刻意,也阻攔不了,她意識到她比他更患得患失,雖然在他麵前她竭力不表現出來這份驚恐,可是,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她不自覺會想,他在幹什麼呢?會不會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這無關信任與否,她相信,這是女人們都有的潛意識中的行為,是首次經曆過性愛的女人必走的心路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