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擔心這個,阿弟,你在大事上,從不糊塗,我隻是想,情形已經很壞了,可這些大臣們,還在為誰多得一塊利而爭吵。”秦國公主語氣平靜,嗣皇帝並不意外她已經知道了大臣們的想法,想出言安慰,可秦國公主並不需要他安慰,這讓嗣皇帝有些挫敗,總以為長大了就能追上姐姐,可現在才知道,就算成為了天子,很多時候,也是追不上姐姐的。
一個天生強大,不需要別人安慰的女子。難怪她視天下男兒為無物。
“陛下,太後召見您!”內侍走到嗣皇帝身邊,十分恭敬。
大行皇帝一駕崩,禁令自然解除,朱太後也不藥自愈了。嗣皇帝垂下眼,為何偏偏是自己的母親要逼自己?秦國公主拍一拍弟弟的肩以示安慰:“記住,你才是天子,才是這社稷的主人,即便是我,這條命,你若要拿,也就請拿去!”
“姐姐!”嗣皇帝隻說的出這兩個字,就對秦國公主抱拳為禮,往後麵去。
權利,果真是能讓人發狂的。秦國公主看著嗣皇帝的背影,但凡朱太後心疼兒子,也不會在此刻提出要朱家人回京的要求,也不會要在此刻,要求尊崇朱家人。
“姐姐!”玉琳的聲音響起,秦國公主看著她:“玉琳,也和原先不一樣了!”
曾經有過的嬌憨完全褪去,此時的玉琳,是從內到外的溫柔沉靜。
“姐姐,我擔心你!”玉琳有千言萬語想對姐姐說,可說出口的,竟是這麼一句,這讓秦國公主淺淺一笑,接著那笑容就消失:“玉琳,有得必有失,吳王叔早和你說過這個道理!”
道理是曉得的,可是要看這人是誰,玉琳看著秦國公主:“小時候總覺得姐姐是無所不能的,可長大後才知道,這是我的錯覺!”
“不,你並沒有錯,玉琳,我說過,我會護住你,不會食言的!”秦國公主的聲音裏,是一貫的堅定,這是,自己的姐姐啊!玉琳眼中的淚滴落,卻不是為了大行皇帝,而是為了秦國公主。
秦國公主伸手接住玉琳滴落的淚:“玉琳,別為我傷心。永遠都不!”選定的路,怎樣艱難險阻都會走下去,更何況,這還是自己喜歡的!秦國公主看向那好似連綿不斷的殿閣,臉上神情依舊堅定,不管有什麼風浪,都已想好怎麼麵對,而不是畏縮不前!
“母後的意思,兒子不能遵守!”大行皇帝生前曾擬定一道詔書,褫奪朱家爵位,三代不許朱家入仕的消息在大行皇帝駕崩後被朱太後知道,唯一慶幸的就是,這道詔書尚未發出,還可以反悔。
讓朱家重新榮耀,幾乎成為朱太後的心魔,更何況這是大行皇帝竭力反對的事,他既反對,朱太後就更要做到。幾乎是迫不及待召見兒子,要求兒子尊崇朱家,許朱家高官厚祿。縱然知道兒子可能拒絕,朱太後也想好了別的主意,這談價錢,哪是一次談好的。可沒想到的是,兒子拒絕的毫不留情。這讓朱太後皺眉:“皇帝,朱家不僅是我的娘家,也是你的外祖家,不尊崇也就罷了,怎能貶斥?”
“母後嫁入陳家,已二十多年,若朱家安分守己,兒子自然會對朱家照顧一二,可是母後能否告訴兒子,朱家是這樣的嗎?”嗣皇帝的話讓朱太後的眉皺的更緊,她拍一下桌子:“荒唐,你從何處聽來的這些荒唐話,你的外祖是被奸人攻擊,你的舅舅素來老實,哪裏不曾安分守己了?”
“母後!”嗣皇帝見朱太後發怒,躬身道:“母後這話,說出來不曾心虛嗎?”這讓朱太後的眼眯起:“好,好,我倒養了個好兒子呢,什麼都沒呢,就和我說這些。你可知道,皇帝不孝的話……”
“若母後以為,不尊崇朱家,就是對您不孝,兒子隻有認了這個罪名!”朱太後是真沒想到兒子會這樣幹脆,看著兒子一語不發,接著長歎:“我在這熬了那麼幾十年……”
“母後是大行皇帝原配,從一進宮既為皇後,若母後用熬,那別的妃子,該用什麼?母後待兒子的好,兒子記得,自當為竭力補報。可是母後,尊崇朱家,萬萬不能!”說完嗣皇帝跪地行禮退下!
“逆子!”朱太後推翻桌上的所有東西,咳嗽起來,身邊的宮女忙過來給她捶背倒水,樂安公主已經走出來:“母後,這件事,本就不可行,您又何必這樣逼阿弟?”
“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那個小賤人壓製住嗎?”朱太後的話讓樂安公主沉默,接著繼續勸說:“父皇臨終前那樣安排,定有父皇的用意,母後又何必和父皇拗?”
“什麼用意,他就是舍不得那個女人,就是要讓那個女人的孩子登上帝位。你阿弟性格如何,你是知道的,他被轄製,你我母女,該何去何從?”朱太後緊緊抓住女兒的袖子,語氣十分絕望。
樂安公主雖然覺得自己的娘想的太多,可也隻能安慰她,好容易讓她服了藥睡著,樂安公主吩咐宮女服侍好,這才走出朱太後的寢殿,剛走出去,就有個內侍飛快跑來,瞧見樂安公主,急忙停下行禮。
樂安公主細細一瞧,認出這是自己母親貼身服侍的內侍的小徒弟,不由皺眉:“你也不是新人了,怎麼還這樣毛躁?”內侍急忙應是:“是奴婢的錯,還望公主饒了奴婢這遭!”
說完內侍就跪下,樂安公主自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正要繼續走,突然覺得不對,喚過自己的侍女:“跟上去聽聽,他們到底說什麼!”侍女應是悄悄跟上去。
樂安公主本是要去停靈處,此刻覺得蹊蹺,當然不會繼續,而是站在那,佯裝稍微歇息,很快侍女就回來:“公主,那小內侍說,好像是陛下要發一道什麼旨意,要請太後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