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曾經在婚前勸過她,說蕭琅不是一個會輕易收心的人。本就是風流浪蕩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彼時她穿著嫁衣,望著鏡子裏帶笑的自己,自信滿滿地道:

“蕭琅是與我兩情相悅,才換來這一場姻緣。我信他,更信我自己。”

多麼自負而盲目的話啊。她是有多傻,才想去勸服一匹狼不吃肉。

“驚鴻你聽我說,那人隻是別人給我準備的禮物,一個妓子罷了。”蕭琅靠在門邊,無奈地道:“我是一時迷了心竅,但若要我選,定然還是你為重。我知道你生氣,開門再說好嗎?”

剪畫站在屋子裏麵。看起來比驚鴻還生氣。聽著外頭的話,生怕驚鴻心軟,琢磨著等自家主子一想站起來去開門,自己就攔住她。

平日裏驚鴻習慣了偽裝,所以即使是剪畫也覺得她看起來溫和沒脾氣。驚鴻冷笑兩聲,對外頭的話似乎充耳未聞,隻一一看了梳妝台上的東西,伸手將自己的發髻打散。

大宋為人婦梳已嫁之頭,為寡婦或棄婦則在未嫁之頭上戴一朵茉莉。驚鴻梳了簡單的倭墮髻,簪上一支茉莉發簪,對著鏡子看了看。

“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剪畫嚇了一跳,看著驚鴻道:“這……”

雖然她也氣姑爺,但是總不能就這麼離開蕭家吧?老爺那裏……

驚鴻無所謂地笑了笑,繞過呆愣的丫頭,去打開了房門。

“驚……”蕭琅聽見開門聲,心裏一喜。一轉頭卻看見驚鴻的發飾,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你這是做什麼?”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驚鴻扯了扯嘴角,看著眼前這自己掏心掏肺喜歡過的人,眼睛立馬紅了:“你允過我的事終於還是沒有做到。如此,我便去拜別了老夫人,回娘家去吧。”

蕭琅又急又氣,沒想到驚鴻會這麼決絕。她素來溫和,這也不是天大的不可饒恕的錯誤,怎麼就要回娘家了?

“你別鬧。”用力抓住驚鴻的手,蕭琅皺眉道:“明知道我舍不得你,非要這麼做麼?我允你以後再不去見那女人了,你消氣行不行?”

驚鴻臉色平靜,輕輕地嗬笑了一聲,慢慢將自己的手從蕭琅手裏抽出來。

“你也曾允我,此生絕不負我。我信過了,現在心裏很難受。蕭琅,你要怎麼才能讓我再信?”

蕭琅臉上一陣僵硬,手裏空了,心裏也猛地沒個著落,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會挽留她,進步挺大。驚鴻一邊擦淚一邊在心裏冷笑。

“這是怎麼了?”門口傳來蕭老夫人的聲音,蕭琅回頭,眼神微微一亮:“母親。”

“老夫人。”驚鴻恭恭敬敬地朝走來的人行禮,低眉道:“驚鴻正好要去同您拜別,您來了,驚鴻便就在這裏行三跪九叩大禮,謝謝您一直以來對驚鴻的照顧。

蕭老夫人皺著眉,聽著驚鴻這話,臉色難看得很:“好端端的,又沒人給你塞休書,你鬧什麼?”

“母親,是兒子不對。”蕭琅連忙道:“兒子一時糊塗,帶著春紅樓的姽嫿上街,遇見了驚鴻,讓她難受了,她才要走。母親幫兒子勸勸吧。”

春紅樓?老夫人一聽這名字,臉色更加難看:“你帶個妓女上街?還遇見驚鴻?琅兒,這樣的糊塗事,你怎麼也做得出來?”

蕭琅低著頭,難得這樣低聲下氣地道:“兒子知錯了,隻願母親勸勸驚鴻。”

蕭老夫人連罵了兩聲混賬,才轉頭看著驚鴻,臉色稍微和緩些,讓身邊的丫鬟去將人扶起來。

“琅兒這是一時鬼迷心竅,你們才剛大婚不久,你要是就這麼回娘家了,讓外人怎麼說?女人家還是名聲最重要,琅兒保證了下次不再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