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鬼湖(2 / 3)

安娜問黃青青:“要不要出去慶祝?”

黃青青為難了一下:“我有點累了。”

這時,範天佑來找黃青青,問她關於投資專業的課程設置,說他下學期要選修一科投資專業的課程。安娜便先走了。黃青青和範天佑就站在二樓的樓道裏聊了幾句,諸如哪個教授手下比較留情,哪一科更有應用價值等等。

黃青青忙裏偷閑地看向樓下,看徐恩的白色尼桑停在樓下,便不由得一窩心。

但等到她再看向樓下時,她看到了安娜。

她看到了安娜和徐恩麵對麵站在車外聊天,而安娜的右手拉著徐恩的左手。

黃青青腦袋嗡的一聲,心說你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麵,怎麼還握手啊?又心說就算你們是第一次見麵,就算握手,也應該是右手握右手吧?怎麼還右手拉左手啊?

黃青青一轉身,背對了窗。

最後,範天佑感謝黃青青:“你們北方女孩子真的好熱心。”

黃青青強顏歡笑:“助人為樂,助人為樂。”

等黃青青下了樓時,徐恩不在車外了,在車裏。但是,安娜也在車裏,而且是在副駕駛位。他們在相談甚歡,而且一人拿著一瓶檸檬水。那是黃青青買的兩箱檸檬水,在徐恩的後備箱裏占據著一席之地。

安娜先看見了黃青青,下了車,將副駕駛位讓給黃青青:“走吧,我們出去慶祝。”

徐恩看見黃青青,也下了車,笑得那叫一個燦爛:“走吧。”

黃青青假笑:“我真的有點累了,不去了。”

安娜拉住黃青青的手搖晃:“不要掃興好不好?徐恩給幾個朋友打了電話,都隨叫隨到。”

黃青青假笑得臉都僵了:“那你們去吧。”

說完,她轉身走向了地鐵站。

而她失策了!

徐恩沒有追上來?

直到她頭也不回地走到了地鐵站,徐恩都沒有追上來。

又直到她回到了公寓,上了電梯,上了四十二樓,小心翼翼地走出電梯,也並沒有“徐三歲”的“餓虎撲食”。

黃青青垂頭喪氣地走到屬於她的4211門口,用額頭抵住了門,並不想進去。是她太小氣,太多心,太掃興了嗎?不想!但她真的不想看安娜和徐恩手拉手還相談甚歡還喝她的檸檬水……

哎喲!

這是黃青青的尖叫聲。

因為4211的門從裏麵被人打開了,她幾乎是一頭栽了進去。

是徐恩。

黃青青幾乎是一頭栽進了徐恩的懷裏。

黃青青像做夢似的:“你……你!你什麼時候學會溜門撬鎖了?”

而徐恩一抬手,晃了晃手裏的一串鑰匙。

那是黃青青的鑰匙。

他笑得還是那叫一個燦爛:“你在拂袖而去之前,把鑰匙扔在了地上,是不是讓我在家裏等你的意思?”

黃青青支吾了半天,一句話說不出來。天地良心,她不是故意的!但同樣天地良心,如果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一定會故意這麼做,一定會!

解釋從來不是多餘的。

徐恩解釋:“安娜說你們要一起去慶祝考試結束。她是太激動了嗎?猛地來拉我的手,我真怕她下一秒會帶著我轉圈圈。她這麼外向的嗎?我之前還真沒看出來。”

黃青青趴在桌子上,下巴硌著手背,更像是自言自語:“不,我沒有說要一起去慶祝。不,她在我麵前並沒有太激動。不,她也並沒有這麼外向,至少我之前也沒看出來……”

徐恩將雙手往黃青青鼻子前一伸:“我一回來就洗手了。”

黃青青坐直身,一拍他的手:“拜托,這是我家!你來隻能說‘來’,不能說‘回來’!”

徐恩言歸正傳:“安娜和我哥怎麼著了?”

“你問我,我問誰?”

“你問安娜啊。”

“你怎麼不問你哥啊?”

“不想問。”

“為什麼?”

“不想問就是不想問。好了,不聊這個了。你考得怎麼樣?”

“這個我更不想聊……”

“笨死你算了!”

總之,徐恩沒多說什麼。

他沒說他不問徐悉,是因為怕徐悉一提到安娜,便會提到黃青青,他怕徐悉對黃青青還有什麼“非分之想”。他沒說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徐悉在感情的事上比他棋高一著。就像他在廣州的那段時間,徐悉一提黃青青,他便隻能讓,徐悉再提黃青青,他便隻能一讓再讓。他覺得既然他如今不會再讓了,最好就絕口不提。

黃青青的第一個假期就這樣來了。

三個月而已。

她離開北京,離開家,離開彭其不過三個月而已。

但就像她用六年做了無用功一樣,一切都不能用時間的長短來衡量。

六年不夠長嗎?

六年還不夠長嗎?

薑嬌在電話裏問黃青青:“怎麼樣啊?周圍有沒有合適的?”

黃青青打岔:“眼看M碼就快比S碼合適了。”

“我說男孩子!”

“媽,我才二十二。”

“眼看就二十三了。”

“您加法真好……”

也不能怪薑嬌著急。

薑嬌和黃光榮都隻對彭其略有耳聞,不清楚他存在的意義,隻清楚女兒至今沒有過一個男朋友。雖然不合理,但事實就是女性隨著年齡、學曆、閱曆的增長,“剩下”的概率會越來越高。事實就是薑嬌預期中的黃青青是個大齡海歸金融碩士,但最後,在擇偶這件事上,海歸金融碩士都是負分,大齡更是致命傷,這叫她怎麼能不著急?

同一天。

彭其在電話裏對黃青青說:“我越來越常想起以前的事了。”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黃青青不再主動聯係彭其。

但僅限於“不再主動”。

所謂的快刀斬亂麻,真能有幾人做到?

快刀不常有,多的是亂刀,多的是凡夫俗子隻能亂刀斬亂麻……

黃青青便對彭其說:“那說明你老了,人老了才愛回憶。”

“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

“失去了才想珍惜。”

“彭其,你這真的太俗了……”

掛斷電話後,黃青青在房間裏團團轉,四處碰壁。時間,時間果然是一把最肆意妄為的尺。它讓彭其對她的在乎在三個月裏遠遠反超了之前的六年。

假期的第三天。

安娜致電黃青青。

黃青青在接和不接之間猶豫,一邊想著徐恩的手,一邊又想著徐恩的手並不會因為安娜拉一下就掉塊兒肉,猶豫到最後,電話恢複了靜悄悄。

黃青青又給安娜撥回去。

安娜哽咽道:“我想媽媽了。”

黃青青一下子陷入了自責。這是安娜啊,這是可憐的安娜啊,在這個物質文明令人饞涎欲滴但與其精神文明格格不入的美國,被西方的牛鬼蛇神搶走了包,又被東方的牛鬼蛇神搶走了至親。就這麼一個可憐的孩子在考試結束後想慶祝一下怎麼了?想多幾個朋友怎麼了?是她黃青青太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