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鬼湖(1 / 3)

不多日。

黃青青“跟了”徐恩的事便傳開了。

徐悉是從安娜口中聽說的。安娜說了她在電話裏誤會徐恩是徐悉的事,也就等於說了徐恩在黃青青的公寓“陪床”的事。

嚴維邦是從徐恩口中聽說的。徐恩對他說:“青青是我小弟了,以後你欺負青青,那就是在我頭上動土。”

當時,黃青青也在場。

黃青青一踮腳尖,撣了撣徐恩的頭頂:“大哥,你該洗頭了。”

徐恩撥開黃青青的手:“別鬧……”

嚴維邦目瞪狗呆。

後來,大半個圈子裏的人都是從嚴維邦口中聽說的。嚴維邦對他們說:“黃青青是徐恩小弟了,以後你們欺負我和黃青青,那就是在徐恩頭上動土。”

眾人一轉念:“關你屁事啊?”

期末考試迫在眉睫。

黃青青和嚴維邦、安娜、威廉,還有麥克等人,個個忙到腳打後腦勺。至於徐恩和徐悉所在的芝大,是兩學期製,所以他們還在和期末考試遙遙兩相望。不過,鑒於他們都有在兼職,也就從沒有享過清閑。黃青青在電話裏問薑嬌:“媽,我要不要也去打工啊?不然我覺得我黃青青更像是‘黃青蟲’啊……”

薑嬌打蛇打七寸:“期末考試都能拿A了是嗎?”

頓時,黃青青敗下陣去。

是啊……她連本職工作都還馬馬虎虎,還兼職?

就這樣,所謂開源節流,黃青青開源未果,便全身心地投入了節流。比如,她麵包一買就買一打,吃到最後不就是硬點兒嗎?但便宜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以黃青青的“大哥”自居,徐恩做了黃青青學校裏的常客。

他沒幾天便跟餐廳的廚師打成了一片,拿著小本本給人家提建議:烤肉裏的胡椒太多了,奶油湯太淡了,兩周才提供一次中餐太少了……等等。而這些,都是黃青青向他抱怨過的。

徐恩認識了安娜。

安娜第一次見到徐恩時,一臉錯愕:“他們長得太……太像了!”

黃青青不以為然。

她第一次見到徐悉時,便知道徐悉不是徐恩。

當然了,安娜是外國人,有情可原。在更多的白種外國人眼中,能把嚴維邦和徐恩、徐悉當作三胞胎也說不定。

徐恩也認識了範天佑。

鑒於範天佑自帶流星花園F4的氣質,徐恩還對他有戒備心,私下裏對黃青青說:“那小子還挺帥,你離那小子遠點兒。”

黃青青哭笑不得:“那小子的兒子都和你同歲了好嗎?”

“他五十歲了?”

“不,他兒子三歲了。”

期末考試有三科,分布在五天裏。

後來,在這本該緊張而友好的五天裏,黃青青隻感覺到了緊張,沒感覺到友好。

第一天,黃青青才到學校門口,就被不知道從哪衝出來的珍妮絲扇了一個火辣辣的耳光。出生在美國的珍妮絲的中文水平相當於兩歲小朋友,上一次在徐恩的公寓,她一句中文都沒有說,但這一次,她對黃青青不但說了中文,還說了個“生僻詞”。

漢子婊。

沒錯,這是個才被發明出來沒幾天的“生僻詞”啊。

專指自詡為女漢子,和男生們稱兄道弟,說你們不要都瞎了眼,說其他女孩子都是裝的,說隻有自己的性情才是真性情的小婊砸。

黃青青對號入座了一下……倒也不算太冤枉。

畢竟,她和徐恩稱兄道弟這件事是板上釘釘的。

再說了,“漢子婊”這三個字珍妮絲不可能無師自通,隻可能是有人教她的,隻可能是有人把她當了槍使。

也就是說,她黃青青樹敵遠不止珍妮絲一個。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那同理,她黃青青本來不是漢子婊,說的人多了,也便成了漢子婊。

說話間,珍妮絲又一次對黃青青高舉了她的鐵砂掌。

好在過往的人潮中有威廉。威廉擋住珍妮絲的手,救了黃青青的另外半邊臉。珍妮絲又對威廉罵罵咧咧了幾句,說什麼“你們都瞎了眼”諸如此類。咦,這不也是漢子婊的招數嗎?最後,她開著她的紅色保時捷揚長而去。

考試考了個心煩意亂。

黃青青臉疼,臉皮更疼。

那是學校門口啊,她不要麵子的啊?

而更重要的是,她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要做徐恩的……女朋友嗎?那她漢子婊的帽子不就不摘自掉了嗎?是喜歡他的嗎?當然,她當然是喜歡他的。但……忘了彭其了嗎?忘了明年春天就會來到她麵前的彭其了嗎?

黃青青沒有勇氣說是。

考試結束後,黃青青一出教室就看見了徐恩。

而徐恩一看見黃青青半邊臉腫得像豬頭似的,那叫一個自責。

他是聞訊趕來的。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異國他鄉的華人留學生的圈子,那透風的速度不亞於呼呼的西北風。他擁抱了黃青青,連聲道:“我的錯,我的錯……”

黃青青還有心情開玩笑:“錯哪了?錯在招人喜歡?”

徐恩沒心情開玩笑:“不,錯在人際關係處理得不好。招人喜歡的人多了,那人家明星幾千萬,上億的粉絲都能其樂融融,我趕上一個珍妮絲就連你都保護不了,是我處理得不好……”

黃青青噗嗤一聲就笑了:“你拿你自己跟明星比?我看你是要上天。”

“我就是打個比方。”

“沒有你這麼打比方的。”

“好好好,那不打比方。我是說,怪我太沒有距離感了。我愛玩兒,愛鬧,跟誰都打成一片,我的保持距離,可能和別人的保持距離根本不是一回事,這是我的錯。我沒猜錯的話,嚴維邦先前是不是跟你說過小心徐恩,徐恩靠不住,別上徐恩的當?”

“你還真沒猜錯。”

“回頭我再跟丫算賬。黃青青,但我現在改了。我原來的觀點是異性之間有純潔的友誼,有,一定有,怎麼就沒有?但我現在沒有了。除了你,我連異性都沒有了,更別提純潔的友誼了。”

“所以你是和珍妮絲絕交了?所以你還和誰絕交了?”

徐恩越說越小聲:“都說了,除了你……”

黃青青正色:“快,快去查一下她們中間有沒有持槍的?耳光我還受得了,槍子兒真的吃不消啊!”

“黃青青,你都不感動的嗎?”

“不敢動不敢動……這誰敢動啊?”

“你!”

“真沒勁,你來美國幾年了?七年,八年?連諧音梗都不知道。”

話雖然這麼說,但黃青青怎麼可能不感動?珍妮絲打她她都沒哭,考試考了個生死未卜她也沒哭,就連徐恩雪中送炭的擁抱她都挺住了,但此時此刻,她鼻子酸得像被人悶了一拳似的。

她匆匆抱住徐恩,啪啪地拍著他的後背:“徐恩,你小子繼續披著狼皮不好嗎?你小子搖身一變變成羊咩咩這可叫我……叫我如何是好啊?”

要做他的女朋友嗎?

黃青青心中的天平傾斜了一分,又一分。

四天後。

這一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考完第三科,也就考完了最後一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