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要跟我談戀愛嗎(1 / 3)

在從芝加哥飛往華盛頓的途中,彭其對黃青青說,他是為了她才來華盛頓的。

黃青青深信,深信不疑。

她知道,彭其所在的公司設在華盛頓的這個辦事處,說穿了不過是個接待公司高層和合作夥伴的接待處而已。彭其的職責,也不過是陪同一批又一批客戶享受美國的物質文明而已。這不是他擅長的,因為這是他不屑於的。但他還是來了,為了她。

彭其住在一座二層小樓的二樓。

一樓是他的一位男同事,四十多歲,也算是他的半個上司。

另外還有他的兩個女同事,住在旁邊的另一座二層小樓裏。

黃青青參觀了一圈:“哇,這真的是豪宅了。”

彭其任由黃青青東跑西顛:“我們以後也會有這樣的房子。”

黃青青不能不置可否,便一叉腰:“這樣的房子怎麼配得上我們彭其?連個遊泳池和花園都沒有,不夠格,不夠格!”

很多年了,當朋友們張嘴閉嘴說“我們吳亦凡”、“我們EXO”、“我們片寄涼太”時,黃青青的口頭語是“我們彭其”。

黃青青住進了彭其隔壁的房間。

晚上,彭其帶黃青青和同事們一起吃飯。

男同事對黃青青說:“我見過你。”

女同事甲插話:“這你有什麼好顯擺的?她那時候隔三差五在公司樓下等小彭,誰沒見過啊?”

氣氛那叫一個友好,黃青青陪笑。

隻有女同事乙不怎麼吃,也不怎麼說話。黃青青又一次搬出“女人看女人最準了”的信條。她知道,這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對彭其有多少占有欲,便對她有多少敵意。

莫非她這就叫熬出頭了?

終於也有女人因為彭其對她有敵意了。

接下來的幾天,黃青青和彭其遊覽了華盛頓。

第一天,黃青青仰著頭:“好久沒看過這麼完整的天空了。”

彭其扶著她的肩:“別看太久了。”

他知道,她仰頭仰得久了,會頭暈眼花。這是徐恩不知道的。黃青青想,她和彭其的那六年,是徐恩怎麼追也追不上的吧?黃青青又想,徐恩沒有再追了吧?她和他說好了的,如果她回到彭其這一座山下,他便回到他的那一片水中。

而華盛頓的天空之所以完整,是因為它拔頭籌的華盛頓紀念碑,也不過區區一百六十九米高。

美國人自稱它可以和金字塔媲美。

但在黃青青眼裏,它就像一支大大的鉛筆。

從第二天到第五天,黃青青在白宮前,在美國國會、美國國家博物館、五角大樓前,在華盛頓、傑斐遜、林肯和羅斯福的紀念碑、紀念堂、紀念館和紀念公園前,都拍了“到此一遊”的遊客照。還有一個被命名為“覺醒”的金屬人像雕塑,是一個人的身體被埋在土裏,隻露出了頭和四肢。在那裏,黃青青也興致勃勃地擺了一連串的pose。

而以上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黃青青和彭其後來在翻看這些照片時,驚覺一件事——照片上的黃青青沒有笑容。

如果說遊客照沒有笑容還有情可原,那“覺醒”呢?

在那裏,黃青青明明淘得跟猴似的了,她有搞怪,或把頭伸進人家的牙齒裏,或親吻人家的腳趾,她在逗彭其,也在逗自己,但照片上的她,仍沒有笑容。

二人驚覺,但心照不宣。

直到黃青青從華盛頓回芝加哥的前一晚。

她才洗了澡,彭其來她的房間找她。

他也才洗了澡,和她一樣,肩膀和後背的布料因為頭發上的水濡濕著。而這是他第一次在晚上來她的房間找她。盡管在他的幾個同事眼裏,他和她這樣的關係還分房而眠真不知道是騙自己,還是騙別人,但隻有兩個當局者知道,這些天,擁抱是他們做過的最親密的事了。

黃青青將門打開到一半:“有事嗎?”

彭其沒有找借口:“沒有。”

黃青青將門打開。

彭其走進來,直接坐在了床邊。

二十三歲的黃青青不傻,也不裝傻,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心知肚明。而倘若時光可以倒流,她豈止是心知肚明?根本是如願以償。這時,微波爐叮的一聲。她小跑過去,將熱好的牛奶平分了兩杯,端回到彭其的麵前。

“以後少喝咖啡和茶,少喝酒,多喝牛奶。”黃青青遞了一杯牛奶給彭其。

彭其接過來,一口都沒喝,直接放在了床頭櫃上。

他攬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讓她側坐在了他的腿上。

說來也不可思議,雖然這些天他們一次都不曾親吻,但在中國時,在他們並不是一對嚴格意義上的戀人時,他們反倒會親吻,九成她主動,一成他主動。總之,這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陌生的事。他習慣她的虛張聲勢和柔軟,她也習慣他的捉摸不定和煙草味。而今天,她還是柔軟的,他卻再沒有捉摸不定。

她睜著眼,他閉著。

她看他眉心舒展著,便心滿意足。

一直以來,她都最喜歡看他眉心舒展著的樣子。

然後,他的手探進了她睡衣的下擺。

黃青青一隻手抵在她和彭其的中間,另一隻手還端著屬於她的那一杯牛奶,便一動不能動。

彭其問道:“要關燈嗎?”

她回答:“都可以。”

彭其又問道:“那是要,還是不要?”

她又回答:“真的都可以。”

他在解她睡衣的紐扣了:“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讓你等我這麼久。”

黃青青哽咽:“真的很久,久到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該堅持的那個人了,如果是,怎麼會這麼久,這麼難……什麼好事多磨,都是騙人的。”

彭其又一次吻住黃青青:“眼睛閉上。”

黃青青沒有照做。

彭其便又說了一遍:“把眼睛閉上。”

二人“各懷鬼胎”。

於彭其,他不喜歡看見黃青青眼中的堅定——那是一種對他的堅定,卻有別於之前那六年她對他的情不自禁,仿佛如今是她的意誌選擇了他,而非是她的心選擇了他。

於黃青青,她不喜歡一閉眼就看見徐恩。

沒錯,這些天她一閉眼常常會看見徐恩,看見他沒心沒肺的笑,看見他狗嘴吐不出象牙,甚至看見那一雙被她扔掉的屬於他的拖鞋。

二人總不能僵持不下。

黃青青讓步了,照做了,閉上了眼睛。

彭其拿過了黃青青手裏的那一杯牛奶,他的吻一路向下,將她壓在了身下。

終於,她推開了他,力道之大嚇了他一跳,也嚇了她一跳。

力道之大讓他們不得不承認,他們回不到過去了。

黃青青在第一時間拉攏了睡衣的衣襟。

彭其帶著滿腔的怒火重新撲上來:“太晚了嗎?嗯?你才離開我幾天,我就太晚了嗎?變得這麼快,青青你真的愛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