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措施做完的時候,其他兩人根本沒有醒轉的意思,楊巨帥也顯然是累壞了,一路扛著周正這麼個大男人狂奔確實不容易。他正靠著樹不住的喘息著。
“楊先生,周正先生是出什麼事了?”
“周正,被毒氣噴了一臉。”楊巨帥坐在樹下揪著花花草草。
“什麼?周先生的速度怎麼可能?”趙博吃驚極了。他分明記得他扔島圖的時候,周正那神鬼莫測的步伐,鬼魅一般的速度,都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正常來說是不可能。但就在我們確信前方沒有問題的時候,從側麵的牆上冷不丁的出現了一根毒氣管道。周正正巧在和我用唇語溝通。結果……”
趙博這是的反映機靈靈的,他在心裏計算時間,不會吧?是他在旋轉權杖尋找規律的時候無意間觸發了本來關閉著的機關,還是在他奮力拔出權杖重新要插但還沒插的間隙導致全部陷阱都被觸發的時候。反正不管是哪一個,好像都是自己的失誤造成的。他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才是真正的劊子手,無意間的劊子手就不是劊子手了嗎?就可以值得被原諒嗎?他的眼珠瘋狂的轉動著,心髒也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激烈的跳動,忽然口幹、忽然眩暈、忽然他覺得要是這個時候死掉說不定會更輕鬆。
終於他撐不住了,他開始抱著大樹沒接沒完的哭。
“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我找錯了孔洞,不得不重新尋找的時候,一定是,是我旋轉的時候,不,是拔出來的時候。嗚嗚啊啊啊啊……反正是我,是我觸發了陷阱。我害死了大家。我,都是因為我。我沒用。我混蛋。我……”
“啪”的一聲,是趙博被楊巨帥踹出去的聲音。
“別哭了!難聽死了。”
“我,我。你殺了我吧。是我害死了他們。”趙博索性就正坐在地上,低下頭,等著他的最後時刻。
“你搞笑吧?”楊巨帥扶著樹撐住身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身上有槍。”
楊巨帥的眼睛陰暗了一下,隨後從腰帶裏拔出了一把小手槍,銀色的,就像一個小玩具一樣精巧。
“你是說這個?”他疼愛的撫摸著,就仿佛許久不見的情人。
“不,不是。另一把。”趙博吃驚的看著小手槍,很漂亮的小手槍,是的,漂亮。
“那是紀念品。不用。”楊巨帥用一個很帥的姿勢斜靠著樹幹打開打火機抽起了煙。“起來。我不打算拉你。現在這裏隻有你是完好無損的,你要是打算自殺就先把這些人都殺了,再去。省的別人在等死的路上痛苦。”
“什麼?你瘋了!”趙博抬起頭嚷道。
“我瘋了?我看不懂的人是你!”楊巨帥把煙頭狠狠的摁滅,然後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知道在完全不能動的時候遇到大型食肉動物有多恐怖嗎?知道在肌肉翻卷的時候遭遇螞蟻啃食有多難過嗎?知道傷口發炎再碰上下雨天會有多麼淒慘嗎?看著自己全身爬滿蟲蟻,長滿蛆蟲,潰爛發臭,生不如死,懂嗎?小孩。為了讓他們多活一會兒而放任他們遭遇這些事情,不是憐憫,而隻是為了滿足你自己覺得自己善良的欲望而已,對於他們就是酷刑!你懂嗎?”
趙博看著眼睛發出痛徹心扉光芒的楊巨帥,他頭一次覺得他原來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你,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的兄弟、妹妹就是那麼死去的。因為沒有錢治病,就那麼潰爛死了。我要是早點,早點,就不會。”楊巨帥重重的喘著氣,他仿佛從趙博的眼睛裏看到了過去膽小懦弱的自己,他猛地把趙博甩手一扔,吼道:“現在,需要你去救他們。不然就去殺了他們!你自己選擇吧。”
周長發的眼神黯淡的猶如深夜的星空,深邃、幽暗,沒有疑似光亮。他轉頭對趙博說:“周正吸入的毒氣不多,把我的氧氣麵罩給他吧,一會兒估計就能醒轉了。”他說著就從懷裏掏出氧氣麵罩,丟到了趙博麵前。
看著離自己不遠的氧氣麵罩,趙博很掙紮。他知道這個氧氣麵罩對於周長發的意義,但周長發卻沒有看他,隻是垂著頭給瘋子止血。
“謝謝。”趙博撐著腿站起來輕輕的說道,他撿起氧氣麵罩走向了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