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害怕到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過下一刻

回到老樓,顧北城直接上了樓,她原本還有些事情想要問他,剛去辦公室放下包,就聽樓上傳來“嘭”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她遲疑了一下,隱約覺得他可能是有些事情要處理,直覺告訴她這個時候不應該上去打擾,她想起在酒店門口接完沈慕言電話時顧北城那個嚴肅到令人有些害怕的神情,心裏不知為什麼就是有些不安,總感覺似乎就要發生什麼,可究竟是什麼,她根本無從猜起。

那種對未知好奇的本能再一次被激起,心被揪起的感覺很難受,讓她迫切地想要去尋找答案,但她抬頭看向二樓的位置,還是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椅子上靜思,也不知過了多久,座機忽然響了,她接起,是顧北城從樓上打來的電話,隻有簡短的兩個字:“上來。”

蘇情生放下手裏的電話,心裏隻覺得愈發奇怪,走上樓去輕敲了敲門,得到許可後她推開門走進。

屋裏的氛圍和平日裏迥異,落地窗前罕見地拉起了窗簾,厚厚的簾布將日光阻隔在了外麵,而房間內的人沒有開燈,隻是雙手環胸站在被遮擋住的窗戶前,背對著門口而立。

無論是此刻連光都被阻擋的這一幽閉的空間還是顧北城此刻戒備的姿態,蘇情生都能感受到這片刻時光的沉重,他此時並不想被人打擾,那他又是為什麼要叫她上來?

她正猶疑著,就聽他在這時出聲:“東西在桌子上,拿走吧。”雖是在對她說話,卻連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蘇情生向寫字台的位置看去,照著室內並不明朗的光線,果然見到桌麵上放著一個文件袋。

“這是……”

“唐箏以前的病情記錄,你既然已經是她的治療師了,理應有所了解。”

顧北城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到好像真的什麼事也沒有,眼前壓抑的景象就像是蘇情生想象出來的。

她拿過桌子上的文件袋,說了一聲“謝謝”,遲疑著走回了門口,想了想還是說:“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就在下麵,比如磨個咖啡、講個笑話什麼的……”

她故意把語氣放得輕鬆近乎調侃,因為知道顧北城不喜歡被人幫助,就像那時候在治療室拒絕了她的治療嚐試一樣。

聽到她這樣說,顧北城終於將頭微微地偏過了一個角度,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就是這樣的目光讓蘇情生的心裏生出了一點緊張,她看到他牽起唇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這可能是他在現在這樣的狀態下能給出的最好回應。

蘇情生明白,所以不再多說,關上門退了出去。

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顧北城輕舒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伸手揉了揉額角。

原本也沒有什麼,隻是回到這裏收到沈慕言傳真來的文件,在唐箏的出院記錄上,監護人簽字那一欄,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個名字:Wilson Wang。

他看了沈慕言發來的Wang的照片,多年來深深印在腦海中不敢忘卻的畫麵,在此時顯得格外清晰。

多年之前的顧家,明明是慶祝以顧氏製藥集團為主體的製藥科研聯合體建成,特意邀請了聯合體中其餘幾位集團的負責人攜帶家眷來到顧家參加慶祝晚宴,卻沒想到那一天竟然會是顧家的覆滅之夜。

大火,火光滔天,黑夜亮得好似白晝,卻並不能驅散這世間的汙濁不堪。

這場火災,於顧家而言是一場無妄之災。

那時他正在院落裏,看著眼前的景象,聽著人群慌亂的叫喊聲,驚呆在了當場,待到回過神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他的父母還在房子裏,他要去救他們出來!

然而剛邁開腳步,手臂卻在這時被人拉住了,他回頭一看,是他奉父母之命帶到院子裏玩秋千的那個小女孩,此時就拽著他的袖口,抬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大哥哥……”再說不出別的話來,是被嚇著了。

他心裏念著自己的親人,哪裏有閑心管她。

“放手!”

他正要甩開她衝進房子裏,卻在這一刻,“轟”的一聲,因為火勢太盛,離他們最近的後門這一側,突然塌了。

他被眼前的這一幕再一次驚呆了。

隻差這片刻的時間,這個礙事的小女孩這一伸手偏偏救了他。

也就是在這時,他們意外地看到有兩個黑色的人影從角落裏走了出來,小女孩激動得一下子蹦了起來,剛要開口呼救,顧北城心裏駭然,趕忙蹲下身去捂住了她的嘴,因為他看到其中一人手裏拿著的……

是一隻火把!

是犯人!

他竭力想要看清他們的麵孔,然而逆著光,有火焰明亮到灼目的光芒,他的眼睛痛到流淚也一無所獲,隱約隻看到那兩個人低頭說了些什麼,火把隨後被扔進了火焰裏。

他拉著小女孩一步步地往後退,想要找個什麼地方躲起來,可是天不遂人願,其中一人向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因為他們的存在,對方亦是感到了震驚,卻並未慌亂。

雙眼被火焰的強光刺得生疼,關於那日的畫麵,在顧北城的腦海裏斷斷續續,然而那兩個人的對話,他卻一個字也沒敢忘,還有他們說話時,他身邊小女孩的哭聲。

“殺了他們吧,反正扔到大火裏,什麼痕跡都不會有的!”

他的心蜷縮在一起,因為擔心自己的家人、更因為擔心自己,如果自己的手裏有一把刀就好了,如果有一把刀他就可以衝過去,保護顧家、保護自己,還有身邊這個無辜受累的女孩。

那隻小小的手就一直緊緊地攥著他,手心裏又黏又膩,滿滿都是汗,他感覺到她在顫抖,而自己,亦然。

眼見著其中一人向他們更近地邁出了一步,他下意識地將那女孩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他很害怕。

害怕到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過下一刻。

如果是這樣,如果這個女孩能活下來,起碼能告訴大家,這裏都發生了什麼、什麼才是真相。

他想讓這個女孩活下來。

一身黑衣的那人又向他們更近了一點,他不敢遲疑,狠狠地推了那女孩一下,大喊了一聲:“跑啊!”

他向靠近他們的壞人撲了過去,重重地咬在了那人的手上,就聽驚叫聲起,那人用力推開他,力道之大,讓他摔了一個趔趄,再抬頭,就見那個小女孩已經被另一名同夥抓住抱起,無力地哭喊著:“媽媽、媽媽,你在哪兒啊……”

抱著她的男人麵目猙獰:“大哥,扔進火裏吧!”

顧北城心裏“咯噔”一聲,隻覺得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最先靠近他們的那人開口,卻是說:“我不殺孩子。”

“大哥!”

被叫作“大哥”的男人走近那個小女孩,仔細看了看,聲音鎮靜道:“更何況我大概知道他們是誰了,不會有事的,交給我吧。”

這個男人將小女孩抱回到顧北城的身旁,雙手分別放在了他們的額頭上,他說了幾句話,這之後不久,兩個孩子的意識就已經模糊,後來,顧北城才知道這是催眠指令。

害死他們全家的人,是一個催眠師。

這個人的催眠曾一度對他起了效應,他遺忘了很多畫麵,隻是迷茫地記著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直到後來艱難地一點點零落地找回、拚湊起來,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再忘記第二次。

他嚐試著去回憶起那個殺人凶手的麵容,卻不知道是因為催眠的效應還是那日刺痛的雙目所致,每到這時,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他要找到這個人、要為當年的顧家報仇,因而即使內心對催眠抗拒,他還是成為了一位出色的催眠師。他曾以為這會幫助他找回更多事件當天的細節記憶,可是很遺憾,寥寥無幾個。

他通過各種方法在很多國家尋找與顧家當年類似的事件,了解到一個圈內代稱為“W.W”的連環案犯,是一位極其狡猾的犯罪策劃和實施者,在世界範圍內遊蕩,是各國警察的通緝對象。

顧北城看過對他所犯案件的文件記載,當年顧家的事件和W.W一貫的手法很像,他循著這條線,找了上來。

對大家族的變故情有獨鍾,不過是想要找到更多W.W的受害者,一步一步,找出這個W.W。這麼多年來,他已數不清看過多少個病人、接過多少案例,一點一點的線索指引著,也走過很多彎路,現在,他終於隻差一步之遙。

Wilson Wang……

顧北城輕念著這個名字。

這麼多年來,還當年的顧家一個真相已經成了他心中最深的執念,他立誓一定要讓這個人付出代價,因而堅持了這麼久。

可最初蝕骨一般的恨意終於被時間磨去了棱角,焦躁不安還有恐懼感也漸漸消散,他現在,平靜得讓自己都感到意外。

不是因為不恨,而是等了太久,恍然如同是昨日發生的,又恍然已經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大火滔天,小女孩顫抖的手好像還緊抓在他的手心,那樣黏膩的汗意依舊清晰。顧北城拿起手機,快速地按下了沈慕言的電話。

很快,電話被人接通,他的聲音低沉:“關於Wilson Wang的事,去準備吧。”

(8)她騙了自己,卻沒有騙過自己

與此同時,回到辦公室,蘇情生將顧北城給她的資料拿出來仔細地看著。

唐箏入院一年多,病例卻並不算厚,翻開第一頁,入院記錄是在不到五年前的那個秋天,她被強製送入精神病院,原因是嚴重的自殘行為。

在經曆了很長時間的試探和磨合之後,主治醫師終於從唐箏口中得知了她的經曆,四歲被母親遺棄在國內,“抵押”給了她欠債的人,那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替徐鳳儀養孩子?轉手就把唐箏賣到了農村一對沒有孩子的夫婦那裏,那家男主人是個酒鬼,一喝醉了回家就對老婆和孩子拳腳相加,女主人對唐箏倒是疼愛,可惜沒幾年,得了肝癌,人就走了。這之後唐箏的日子過得越來越苦,讀完初中後就不再上學了,每天都幹一些粗重的農活,還要忍受繼父醉酒後的毒打,原本以為人生也就是這樣了,沒有出路、沒有盡頭、沒有期盼,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從別人家的電視裏看到了一條新聞:“英裔華僑、希氏集團希太太徐鳳儀回國參加兒童慈善活動,豪捐一個億。”

有的時候不得不相信緣分這種東西,那不過是一個三十秒的新聞,並不起眼,捐錢之後的徐鳳儀迅速回到英國也並沒有給國內媒體從中挖取更多信息的機會。這樣短又沒有任何後續的新聞根本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可偏偏待在偏僻鄉村的唐箏看見了,她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母親,即使電視上那個風光的夫人和照片裏溫柔的母親早已是天壤之別,可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關於徐鳳儀為什麼會回國捐出這麼大一筆錢,蘇情生不是徐鳳儀,自然也就無從得知徐鳳儀真正的想法,但徐鳳儀二十年來隻回過那一次國,國內的名聲如何與她無用,希家的生意也未涉足中國,這次的捐款與利無關。蘇情生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是因為愧疚。

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推入地獄,自己卻過上了光鮮的生活,不敢去想象這個女兒現在過著怎樣的日子,隻能通過大量的捐錢來緩解自己心裏的愧疚,希望自己通過這個兒童慈善活動捐出的錢能有一點、哪怕隻是一小點,讓自己不知道在哪裏的女兒生活變得好一點。

徐鳳儀懦弱又自私,不肯放下自己希家太太的生活,就隻能靠這樣的方式自欺欺人。

可她確實改變了唐箏的生活。

唐箏忽然瘋了一樣地衝上去抱住了電視,一邊哭一邊大喊“媽媽”。大家哈哈大笑說這孩子瘋了吧,那是英國來的貴婦人,怎麼可能是你媽?

唐箏卻暗自攥緊了拳頭,心裏默默重複著“英國”這兩個字。

那以後,唐箏有了期盼,她要去英國,去找她的母親。

幹活的時候她再也沒有覺得苦,被繼父打的時候她也再沒有哭過,繼父打得再狠,她都咬牙挺住,“媽媽”這兩個字,成了她心裏唯一的支撐。

五塊、十塊,這樣零零散散的一張一張的紙幣攢起來,她在計劃著一場逃離。

這種事情做起來當然沒有想的那麼容易,第一次的時候唐箏剛剛逃出村子幾百米就被抓了回去,緊接著是一頓毒打,可這卻並沒有打滅唐箏心裏的執念,下一次,她成功了。

精神科醫師的記錄上形容唐箏提起這段經曆時,麵上的神色是得意的。

逃是逃出來了,可想要去找徐鳳儀哪裏那麼簡單?

她靠沒日沒夜地打工攢了很久的錢,終於攢夠了一張機票的錢,簽證和護照辦得艱難至極,可她運氣好,有人了幫她,她說起來的時候是笑著的。

第一次坐飛機,在機場裏迷了路,差一點就錯過了,可是千難萬險,擋不住她想找徐鳳儀的心。

到了英國,人生地不熟,更別提她那可憐的英語水平,流落街頭風餐露宿是正常的事,還是一家餐廳的華人老板看她可憐,留她在店裏打工,她才在英國勉強落了腳。

找尋徐鳳儀的過程自然是另一段曆險,那個時候有多難、有多絕望大概隻有唐箏自己知道,可當她終於找到希氏集團名下的銀行並在那裏等到徐鳳儀的時候,這個原本勵誌的故事發生了驚人的逆轉。

母女重逢的場麵並沒有想象中的溫馨,唐箏得到的是徐鳳儀的一巴掌和“喪門星”的咒罵,徐鳳儀被嚇壞了,同樣被嚇壞的還有唐箏。

一直以來支撐著她不遠萬裏、不畏艱險而來的動力在這一刻消失了,她對徐鳳儀所有美好的憧憬都化作了這一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臉上。

這麼多年來,唐箏始終記得徐鳳儀離開時對她所說的那一句“很快就是阿箏從一數到十,媽媽就回來了”。很長時間以來,唐箏一直騙自己,母親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才沒能及時趕回來,都是那個討債的人和她養父的錯,把她帶到偏遠的地方不讓她的母親來找她,母親一定著急死了。

明知道這個想法幼稚,可她就是抱著這一點幼稚的希望活了近二十年,但徐鳳儀的反應把一切都毀了。

唐箏崩潰了。

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內心強烈的渴望迫使她為自己編織出了一個幻想,在這個幻想裏她的母親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一直都細心愛護著她,而她很努力、很努力地為著這疼愛她的母親在英國這個異鄉活下來、活得更好,她想帶母親去完成她所有的願望。

那個時候,她每天工作到淩晨三點才去睡覺,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整個人是完完全全透支的,可她卻感覺不到累,她的母親就是她全部的動力。

可她騙了自己,卻沒有騙過自己。

在唐箏的潛意識裏,她一直都知道徐鳳儀視自己為累贅,她的母親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她不要再出現,因而即使幻想中的她與徐鳳儀之間的親情血濃於水,卻總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因素,將現實中的她帶入危險的境地。

一次在街上,唐箏突然衝到了機動車道上,似乎是要推開誰,自己卻摔倒在了那裏,幸運的是信號燈變紅,車輛提前減了速,及時刹住了車,是以她隻是受了點皮外傷。

車上的人下來查看她的情況,她卻慌張地四處張望,好像在找著什麼,她突然抓住那司機的手,焦急地問道:“我媽……你看見我媽了嗎?”

可這馬路上隻有不多的幾輛車,人行道上來往的行人零零散散,並沒有第二張亞洲麵孔。

唐箏忽然像瘋了一樣在機動車道上尋找起來,那司機想要阻攔她,卻被她用力推開,她口中歇斯底裏地喊著“媽”這一個字,整個人是一種瀕臨崩潰的狀態,那司機看著,報了警。

警察來來回回播放了不下十遍街口的監控錄像,錄像中隻有唐箏自己,像個瘋子一樣衝到了人家的車前,而她所提到的那個五十多歲的亞洲麵孔老年女性卻壓根沒有出現過。

可唐箏明明“看”得真真切切,一怒之下將麵前警察辦公桌上麵的東西全都推到了地上,在場的警察先是一驚,將唐箏製服後叫來了精神病院的醫生。

一針安定,唐箏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起初,醫生的問診唐箏是配合的,她一遍一遍地告訴醫生,她的母親不是她自己虛構出來的,她媽媽就在這裏啊!她媽媽和她說,上一次在路上的時候突然消失是看到了一家她喜歡吃的蛋糕店,想去給她買點心罷了,她媽媽看她每天太辛苦,都瘦了。

唐箏說到這裏,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意,問醫生:“我媽媽是不是很好?”

醫生看著她指著空氣傻笑的樣子,提筆將這一段記錄了下來。

精神分裂症。

確診了以後,醫生開始給唐箏用藥,控製她的症狀,可唐箏那樣堅定地相信“徐鳳儀”的存在,這些藥物並沒能有效地控製住她的幻覺症狀。唐箏對徐鳳儀的執念太強,服藥之後有時似是清醒,感覺到她身邊的徐鳳儀是她的臆想,難過地痛哭起來,可有的時候卻又依舊固執地認為她的母親明明就一直在她的身邊,加上藥物的副作用,每日恍恍惚惚,精神狀態極差,唐箏開始抗拒這些藥物,不想再吃,醫生自然不同意,隻是說換藥,自此,唐箏開始對診治她的醫生充滿敵意,再不配合治療。

唐箏在市郊的精神病院一住就住了一年多,她一個人隻身來的倫敦,沒有任何人能作為她的監護人來擔保她出院。這麼長的時間,對於她而言,被囚禁的感覺要多於在治病的感覺,她的脾氣越來越暴躁。

全院對她進行了會診,也為她換了醫生,卻並沒有良好的進展,也是在這時,有一天,病人自由活動的大廳裏,有兩個病人看著電視劇指指點點地評論說:“這些私生子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嗎?非要認什麼親?明明就是為了家產吧!”

路過的唐箏聽到這句話直接衝上去跟那兩人人打了起來,正巧被來到這裏找院長辦事的催眠師也是心理治療師Wilson Wang看到,隻見唐箏被拉開以後蹲在地上號啕大哭了起來,一旁陪同他的小醫生向他介紹道:“這是一個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幻想曾經拋棄她的母親還在她身邊,入院一年多,治療沒有進展,讓院長也覺得頭疼。”

Wilson Wang又看了唐箏一眼,對一旁的小醫生說:“你去和你們院長說,我來試試。”

精神分裂症是催眠的禁忌症,是以Wilson Wang隻是簡單地和唐箏坐著聊了一下午,出來的時候,Wilson Wang對唐箏原來的主診醫生說:“她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