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唐箏對Wilson Wang吩咐下來的治療都格外聽從,大概過了兩個月,症狀逐漸減輕,唐箏出院時,監護人那欄,寫的是Wilson Wang。
蘇情生早就聽說過Wilson Wang這個名字,英國有名的華人催眠師,若算起來,可以說是顧北城和沈慕言他們的前輩,催眠技術高超。她大學上課時老師還給他們放過一段Wilson Wang做催眠的視頻,當時看得大家一陣讚歎,她現在還記得那段視頻中的一些細節。
這樣大牌的一位催眠師,卻對萍水相逢的唐箏如此花費心思,讓蘇情生不禁覺得有些意外,Wilson Wang並不似這般熱心的人。
住院記錄到這裏結束,唐箏之後經曆了什麼蘇情生並不知道,但這段空白之後,唐箏來到了華彬宇的身邊,之後事情就發展成了現在這樣。
蘇情生將這份檔案妥帖收好,內心的感慨頗多,但相比於應對當初裴雪晴的時候,現在的她已經冷靜很多。她去準備了晚飯,給顧北城送上去的時候順便幫他磨了壺咖啡。
顧北城一直坐在書桌後,台燈暈黃的燈光後,蘇情生看不清他的神情,隻是覺得他沉默得有些壓抑,將咖啡端給他,他沒接,卻忽然開口問她:“那日在治療室,我教你用懷表引導催眠的時候你似乎有些失望?”
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蘇情生有些尷尬:“不是……”
顧北城打斷她,繼續道:“那在你看來,頂尖的催眠師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
蘇情生想了想,坦承道:“我學催眠的時候,總覺得引導語很長很羅唆很費事,要是能少說點話,像我從前看過的錄像裏隻需要幾句話,就Wilson Wang所做的那樣,甚至數三個數直接催眠,更甚至讓人看著自己的眼睛就被催眠了,那應該是一件很厲害的事吧!”
聽到Wilson Wang的名字,顧北城眉頭一凝,停頓了片刻,才說:“催眠分幾層,你所說的那種不是做不到,但因為催眠程度不夠深,目前還無法作為精神分析的手段,隻是街頭的把戲。”
蘇情生也知道是自己異想天開,趕忙解釋道:“我就是隨便想想……”
卻見顧北城向後背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額角,沉思了良久,再開口隻是說:“我們走吧。”
到點去見唐箏了。
(9)她好像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華彬宇的,也可能更早
天有不測風雲,走到半路的時候,倫敦忽然下起了雨。
好在顧北城的車上放著一把備用傘,他們來到酒店後門的時候已經臨近九點,蘇情生撐著傘站在外麵,等著唐箏出來。
雨聲淅瀝,在夜半人稀的街道中更顯清晰,蘇情生這一等就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唐箏卻並沒有出現。車裏,顧北城看著路燈暈黃的燈光下,蘇情生專心的側影,不由蹙了蹙眉,卻又很快平複了下去。
她想等,他等著她就是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唐箏出現的可能性似乎越來越小,就在蘇情生也在猶豫該不該放棄的時候,卻有人沒有打傘走到她的麵前,向她道:“蘇小姐,不好意思,剛被經理留下收尾了。”
其實不全是,其實她也有一些後悔,不知道蘇情生究竟能幫她些什麼,她和自己在心裏打賭,如果她出來的時候蘇情生不在了,那這事就到此為止,沒想到蘇情生卻等到了現在。
對於心理治療,在精神病院住了一年多的唐箏自然熟悉流程,在咖啡館坐定,唐箏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想該從哪裏開始說起。
“我小的時候被我母親遺棄、被轉賣、被虐待,一直很恨她,所以長大了想要找到她、報複她……”
蘇情生坐在唐箏的對麵,明知道她並沒有說實話卻沒有打斷她,聽著唐箏將自己描繪成一個被仇恨迷了心的惡徒,她將自己描述得越是惡毒,就代表她內心的負罪感越重,就是這樣的罪惡感逼迫著她去傷害自己。
陷入回憶裏,她委屈卻又自責,也不知說了多久,唐箏終於撐不住,哭了。
蘇情生將紙巾遞給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唐箏,你母親扔下了你不管不問,可你現在卻對她很好,你不是個壞人。”
“可我毀了她的生活,我沒想過會這樣,我隻是想讓她回到我身邊……”唐箏抽泣了一聲,“那個催眠師說我應該恨她,所以要報複她,可我隻是想讓她承認我也是她的女兒……”
接近華彬宇、毀掉希楠的婚約都不是她的主意,以唐箏自己的能力,想見華彬宇一麵都難,能夠做到這些都是有“貴人”相助,但對於這個人的情況,唐箏閉口不談。
這個人將唐箏引導上了一條仇恨的路,讓她相信,既然徐鳳儀叫她“喪門星”,那她就徹底喪了希家的門,但麵對華彬宇,唐箏的心理防線節節敗退,而他對她越來越好。
看著唐箏有點愧疚的目光,蘇情生問她:“你知道華彬宇為什麼會對你這麼好嗎?”
沒想到唐箏坦然地點了點頭:“他需要我幫他解除和希家的婚約。”
蘇情生微訝:“你都知道?”
唐箏牽唇:“有一次我喝多了,和他把自己的事情全說了,還癱在了衛生間裏,身上的傷痕血淋淋的,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後來我們兩個說了很多。”
她還記得那時候華彬宇震驚的表情,隻覺得自己不堪極了,就在她以為他會被她嚇跑的時候,卻聽他歎息了一聲,轉身去拿了醫藥箱進來,他鬆了鬆領帶,挽起襯衫的袖子,蹲下身,替她處理傷口。
她脖子上的舊傷口給她撓開出了血,他摘下她的項鏈給她的傷口消毒,把她的項鏈放到台子上,卻被她拿下來攥在手心裏。
他這才意識到這個項鏈對她的特別,不由得問:“這是誰給你的禮物嗎?”
她點頭,打開了項墜,裏麵是一張小照片,上麵有一個年輕的女人抱著一個小女孩,唐箏解釋道:“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雖然歲月催人,卻依舊能分辨出照片上的女子就是今日希氏集團的夫人。
唐箏有些愧疚地向華彬宇道歉:“對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給她處理完傷口,華彬宇背靠牆坐在了她旁邊的地麵上,滿不在意地笑了笑:“沒關係,我也利用了你。”
唐箏蹙眉:“什麼?”
華彬宇摘下眼鏡,揉了揉額角,一副傷腦筋的樣子:“阿箏,你以為我真的相信你是什麼落難家族的大小姐出身嗎?非常抱歉,我去查了你的過往,你身上那些難堪的際遇,還有這些難看的疤痕是怎麼來的,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對我覺得愧疚。”
唐箏在一旁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就聽他繼續道:“其實那些家族的大小姐也沒什麼好的,像你妹妹希楠的性子在這圈子裏是出了名的。如果不是資金出了大問題,我也不會想出和希家聯姻的辦法,現在公司緩過來了,我自然不想再這樣下去。你出現得正好,更何況你的身份能讓希家人難受很久,這就更好了。”頓了頓,華彬宇忽然一笑,唇紅齒白,平日裏斯文有禮、克己節製得像是從書裏走出來的一個人,在這個時候在她的麵前變得真實而又活生生了,他偏頭看向她,“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忘恩負義?”
她點頭。
他的神色卻又一凝:“可當初若不是希家人使詐,我們的資金有怎麼會出問題?”可能是覺得自己突然太嚴肅了,華彬宇又笑了笑,看似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待人的原則一向簡單,對我好的我就對他好,害我的我必定要還回去。”
唐箏在心裏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她想問,她該是算前者還是後者,可是沒敢。
華彬宇見她不出聲,對她道:“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被我騙了?生氣想走的話,我可以理解。”
也不知怎麼,她倒是如釋重負,笑了一下,隻是說:“還有酒嗎?我們喝酒吧!”
他看著明明不會喝酒卻提出這建議的她,應道:“好。”
新開了一瓶伏特加,他連杯子都沒拿,坐回唐箏的身邊,自己悶聲喝了起來,完全沒有給她的意思,唐箏見他自己喝得興起,伸手來搶,他向一旁避開,她撲了個空。
她瞪了他一眼,索性不理他,自己趴到了一邊,覺得累了就閉上眼休息。
也忘了過了多久,華彬宇見她這麼安靜,以為她睡著了,將她打橫抱起,放到了臥室的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攏好散亂的長發,他的手輕輕撫過她脖頸上剛處理好的傷口,她聽到他用微微責怪的語氣說:“怎麼把自己傷成這樣?”
她好像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華彬宇的,也可能更早。
可她喜歡不起華彬宇,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已經把自己傷成了這樣,不想把自己傷得更慘一點。
所以要冷靜,所以要克製,所以要理智地去算好每一分得失。
那晚她歇在了華彬宇在華家外的公寓裏,早上酒醒忙亂離開的時候卻將項鏈落在了枕邊。
她沒有立刻向華彬宇要,因為她想起華彬宇說她的身份會讓希家難受很久,這對他很好。她想華彬宇大概會利用這張照片公布出去達成他的目的,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她也是徐鳳儀的女兒,她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叫徐鳳儀一聲“媽”,她終究狠不下心親手去毀掉徐鳳儀現在的生活,由華彬宇幫她去做也是好的。
可華彬宇並沒有。
他帶她去認識了一些記者,也許是不想做這個壞人,也許是覺得這件事對她的意義非同一般,該是由她自己來下這個決心。
他給了她很多這樣的機會,也同她聊了很多,報仇的事沒什麼進展,兩個人卻真正熟悉了起來。聽她說自己從來沒去過遊樂場,華彬宇當即拉著她去Thorpe Park玩了一天,從號稱世界上最恐怖的過山車上下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像是飄在空中虛脫的,想吐卻沒吐出來,蹲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華彬宇彎身想要扶她,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整個人不受控地哭了出來。
她這麼大的反應也把華彬宇著實嚇了一大跳,他用力將她抱起來,索性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麵輕拍著她的後背一麵問她:“怎麼了?”
她好不容易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剛剛真怕自己會從上麵掉下來,我還沒有讓我媽承認我,怎麼能就這樣離開……”
小的時候被繼父毒打,她也從沒有怕成過這樣,長大了卻懦弱成這樣子,她也顧不上冷靜、顧不上克製,抱著華彬宇哭得聲嘶力竭。
第二天,她是希氏太太徐鳳儀婚前親生女兒的事見了報紙,但用的圖片卻並不是她項鏈中的那一張。華彬宇從哪裏找到的照片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比她以為的要可怕得多,她很慶幸自己對他懸崖勒馬,又疑惑地去問她的“貴人”,華彬宇為什麼不直接用項鏈來做證據?“貴人”蹙了下眉:“大概是覺得這項鏈對你意義重大,不想毀了你童年最後的回憶吧。”
唐箏隻覺得心裏重重地“咚”了一聲,心裏那匹馬已經摔到了崖底。
其實唐箏決定把項鏈留給華彬宇的時候就已經想清楚了,那項鏈雖然是她小時候唯一的慰藉,讓她睹物思人,可現在她每次看到它就會想起徐鳳儀遺棄她時的情景,就會想起徐鳳儀驚慌中指著她大罵“喪門星”時的情景,一遍比一遍清楚。這項鏈早已不是慰藉,而是負擔,可華彬宇的做法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唐箏不敢再去見華彬宇,她最初接近華彬宇的目的已經達到,也算是可以功成身退,自那以後她開始躲著華彬宇,像是人間蒸發一般。
“貴人”對她的表現十分滿意,將報道華彬宇和希楠解除婚約以及公開她是徐鳳儀女兒的新聞放在了她的麵前,還告訴她徐鳳儀很有可能會被趕出希家,問她:“有沒有覺得心裏憋著的那口氣終於出來了?”
唐箏配合地點了點頭,可其實心底能感覺到的隻是一種空蕩蕩的虛無,好像還有一點難過。
這之後,徐鳳儀真的被趕出了希家,淨身出戶,希家的老太太一直不喜歡她,這次抓住機會將她與希家撇得幹幹淨淨,而希楠一點要幫自己母親的意思都沒有,是唐箏將徐鳳儀接到了自己身邊,可徐鳳儀哪怕是去精神病院也不想在她身邊待著。
咖啡館外,細雨中的街道光影模糊,桌上的咖啡已涼,唐箏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想了想,又說:“有的時候看著母親我也在想,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錯了?”每一次這樣想,就忍不住想要去撓開自己的舊傷口,直到看見血流出來,心裏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蘇情生搖了搖頭:“你隻是在你母親的事上很偏執,那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卻未必都是你的錯。”想了想,又說,“其實你母親應該慶幸有你這樣一個滿心在意她的女兒,不像你妹妹那般能狠心將她趕出家門。”
然而唐箏卻笑了一聲道:“不是的,希楠雖然任性,心卻沒有壞到那個地步。她之所以看著母親被趕出希家沒有說話,是因為華彬宇去和她談過,把我的事告訴了她。希楠來大罵了我一通,說我是個瘋子,她這輩子也不會承認有我這麼一個姐姐的,可是她把母親送到了我身邊,讓我好好照顧她。”這樁醜聞公布出去,徐鳳儀在希家的日子怎麼都不會好過了,與其讓她寄人籬下地活下去,不如離開,希楠大概是這麼想的吧。
這一樁事裏,沒有絕對的壞人,也沒有完全的受害者。可這樁事說到底都是她的私心,她又開始愧疚,因為她的一己私心,改變了這麼多人的人生。
偏執又自卑,這樣的性格真是讓人心煩又心疼。
蘇情生看著唐箏伸手捂住臉,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想哭,所以努力壓抑。蘇情生思索了一下,對唐箏道:“既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傷害了別人,那就道歉吧。”
唐箏微怔:“道歉?”
蘇情生點頭,微牽唇:“是啊,做錯了事就要道歉,得到原諒,然後向前看,不是嗎?”
“我……”
“來,閉上眼,想一想你都對誰覺得愧疚,然後在這裏,一個一個向他們道歉。”
唐箏遲疑地看了她一眼,卻還是依言閉上了眼睛。
“所以,你現在想到的第一個人是誰?”
“大概……是我母親吧。”唐箏頓了頓,“對不起,媽媽,我是個拖油瓶,從小拖累你,你好不容易過上了安然的生活,我卻為了自己的私心毀了你的生活,害你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唐箏的聲音忽然帶上了幾分哭腔,蘇情生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沒關係,照顧你應該是母親的職責,並不是一種拖累,你也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希楠,你其實才是這件事裏最無辜的人,是我突然出現毀了你的婚約,攪亂了你的人生,你卻幫了我,我從前真的以為你是個自私任性的壞姑娘,可原來壞人是我……”
蘇情生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希楠的口吻回應道:“你是傷害了我,可我既然幫你,就代表我覺得你情有可原。”
“華彬宇……”說出這個名字,唐箏一頓,雖然他說他也利用了她,可他幫她的卻更多,而她卻連個招呼都沒打,突然就消失了,她其實一直想當麵對他說一聲“謝謝”,可她連見他都不敢,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所以,“對不起。”她這麼懦弱。
……
很多的愧疚積壓在心裏,唐箏越說越多,到後來,蘇情生不用說話,隻需要靜靜地傾聽。
這些負擔壓在心底太過沉重,如今終於有機會釋放。唐箏說著,覺得自己整個人越來越輕鬆,當她說到最後,連偶然遇見的路人都提及到,再也想不起其他人的時候,她長舒了一口氣,甚至還能彎唇露出一個微笑來,似乎真的全都放下了。她睜開眼,看起來很開心地對蘇情生道:“這個方法真的有效,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你了。”
蘇情生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她:“等等,唐箏,還沒有結束,你還忘了一個人。”
唐箏一怔:“啊?”
“你忘了和自己道歉。”蘇情生一字一句地對她說道,而後放緩了語氣,“唐箏,這個人二十多年來一直被你忽視,她被母親拋下,她想要見到母親、想要回到母親的身邊,她明明是無辜的,你卻判定她十惡不赦。當你覺得自責的時候你那麼殘忍地扒她的舊傷口,讓她流血。你明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卻就這樣讓她疼了二十多年。唐箏,和她說一聲‘對不起’吧!”
話音剛落,唐箏的眼眶一酸,卻還是強撐著笑容道:“她說她沒關係的。”
蘇情生莞爾:“怎麼會沒事呢?她一個人從鄉下逃出來,現在在世界另一端的大城市裏艱難地討著生活,她那麼努力、小心翼翼,她默默地承受了你所有的責備,怎麼會沒關係呢?”
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苛責,就連和路人之間發生的細小事件居然都記掛在心上,為此自責,好像無論她做什麼、怎麼做都是錯。
唐箏,你有沒有想過,你最對不起的一直是你自己?
這樣壓抑又自責地活在自己苦難的世界裏,讓自己滿身傷痕得不到愈合,有沒有想過和自己說一聲“對不起”?
眼眶裏有液體湧入,唐箏緊緊地抿住唇,她將嘴角更上揚了一些,還想要輕描淡寫地一笑,說“沒關係”,卻終是做不到。
她低下了頭,右手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去摳左臂上的傷口,卻忽然像是被燙到一般縮了回去。
……
(10)他在她眼中什麼都好,醒悟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已經喜歡上顧北城了
咖啡館內,時間過得飛快,而外麵的車裏,有人在等待中被倦意侵襲,漸漸睡去。
醒過來的時候,顧北城隻見車前的玻璃被雨水衝刷得迷蒙,燈光斑駁,和他入睡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恍然間他還以為時間凝滯,然而看了一眼表,竟已經零點了,而蘇情生還沒回來!
他的心裏一緊,趕忙拿出手機給蘇情生打電話,然而試了三四遍,始終沒人接。他的麵色一變,當即下了車,也不顧淋雨,快步衝到那家24小時咖啡店去,可蘇情生和唐箏卻已經不在那裏了。
咖啡店的營業員並沒在意蘇情生和唐箏的去向。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是一段亂市區,有一個廢舊工廠,很多街頭混混在那裏,是倫敦犯罪率很高的一個地區。他不知道蘇情生到底去了哪邊,心一沉再沉。
這麼晚了,兩個姑娘在這樣的地方,手機也聯係不上,他不敢再想下去,隻怕晚一秒就會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