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城一麵回到車所在的方向,一麵思索該從哪裏開始找起,又或許應該讓沈慕言叫些人來幫忙,這種時候耽擱不得!
這樣想著,他已經找出了沈慕言的電話,正要撥號,卻在抬頭的那一刻看到車邊有人撐著傘站在那裏,見他淋著雨在打電話,一臉無辜又詫異地看著他。
她走過來將傘擋在他的頭上,有些奇怪地問:“顧北城,你剛剛去哪了?怎麼淋成這樣?我回來看不見你,還以為自己走錯路、找錯車了,嚇了我一大跳。”
她說著,伸手想要替他擦幹臉上的雨水,卻被他抬手擋開,他注視著她,目光微寒:“該是我問你吧?蘇情生,你剛才去哪裏了?電話為什麼不接?”
他嚴肅到有些嚇人的模樣讓蘇情生一怔,她還沒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樣子,即使是她自作主張接了Johnson的案例時,他也沒有這樣生氣過。
她趕忙掏出手機,果然有許多個未接來電,再抬眼看著眼前的人,莫非顧北城剛剛淋雨……是去找她了?
她頓時生出滿心的愧疚之情,支吾道:“我……剛才給唐箏做治療,怕被打擾,就把手機靜音了。和唐箏聊完以後,發現外麵還在下雨,她又沒帶傘,聽說她家就在這附近,我就把她送回去了,應該提前和你說一聲的,真是對不起,是不是嚇著你了?”
她解釋完,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顧北城的臉色,竟未有半分緩和,反而更陰沉了幾分,他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把她送回去了?”一頓,冷笑了一聲道,“你知不知道這周圍都是些什麼地方?這麼晚一個人走來走去,誰給你的膽量?”
被顧北城這樣一訓,蘇情生才回想起剛才回來的時候黑漆漆的路兩邊似乎有些什麼人聚在一起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她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後知後覺地害怕了。
所以他這麼生氣,其實是因為擔心她嗎?
也說不清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她的心裏竟有一絲暖意,被包裹在害怕的感覺裏,品一品,滋味卻依舊是甜的。
“我……”
她剛想開口道歉,顧北城卻直接拉開了車門坐回到車上。蘇情生隻怕會被他扔下,自覺地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一路沉默到壓抑,直到回到老樓,顧北城脫下被淋濕的外套,徑自向樓上走去,也完全沒有要理她的意思。蘇情生心知這可能是她今天最後的道歉機會,她深吸了一口氣,叫住顧北城:“等一下!”醞釀了很久想要道歉的話卻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今天是我的錯,我應該先和你說清楚自己的行蹤,不應該害你白擔心一場,我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也不知道周圍環境如何,就是覺得唐箏一個人又沒傘,自己回去挺不方便的,我就送送她……”
當初遇到裴雪晴,她就是又送裴雪晴去醫院、又送裴雪晴回家的,現在對唐箏又是這樣,顧北城真是不知道應該誇她體貼好,還是說她太過熱心。
就算是擔心唐箏、要送唐箏回家,這麼晚了也應該叫上他一起,她這麼大的人了,卻連這點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嗎?
想到這裏,顧北城愈發有些生氣,也不理她,聽她說完了,頭也不回就往前走。
蘇情生這下急了,衝到顧北城的麵前:“哎,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又有點委屈地說道,“我都道歉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顧北城冷眼看她:“我生氣是我的事,你就算是再熱心也不必事事都管。”
“可你生氣是因為我啊!要是就這樣讓你上去了,我這一晚上就別想睡了……”
顧北城蹙眉:“別把別人的情緒投射到自己身上,你的老師沒有教過你嗎?”
這個時候還能從心理治療專業的角度來噎她,蘇情生隻覺得自己委屈得更甚,抬眼望著顧北城:“我平時……我平時也不這樣的。”又低下了頭,有一種被他三言兩語逼得欲哭無淚的感覺,“這不是可能……可能有點喜歡你嗎……”
可能……
有點……
喜歡他……
突然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隻剩下了她的心跳聲。
對於這句話是怎麼脫口而出的,蘇情生也不知道,隻能在心裏暗恨自己沒出息,居然就這麼把自己給交代了。
她一麵在心裏懊惱,一麵抬頭小心地去觀察顧北城的神情,可她看得太晚,此時的顧北城在剛剛一刹那的驚訝之後已經恢複了平靜,再開口,聲音卻放輕了很多:“去睡覺吧。”
啊?就這樣?
這回換蘇情生震驚了,她這是表白吧?顧北城居然就回了這麼四個字,去、睡、覺、吧,她也得睡得著啊!
她的目光緊鎖在他的臉上,試探地問:“就這樣?”
他仗著身高優勢睨她:“難道因為你說喜歡我,我就應該原諒你?”更何況她說得這麼勉強,之前還反悔過……
蘇情生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這個人……這個人的邏輯怎麼這樣?怎麼可以這樣蠻不講理又理直氣壯?
她的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羞還是惱,這副樣子讓顧北城心裏萌生出了一點笑意,卻很快被他壓了下去,他又一本正經地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去睡覺吧。”
隨後他再沒停留,上了樓。
蘇情生一晚上沒睡成。
輾轉反複全都是她和顧北城說的最後那幾句話,尤其是那句“難道因為你說喜歡我,我就應該原諒你”,蘇情生把自己的頭悶在枕頭下麵,心裏的悔恨流成了一條長河。
倒不是後悔對顧北城說出了喜歡他這件事,是後悔自己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以顧老板一向“冷豔”的氣質,她應該手捧九十九朵玫瑰花什麼的才能體現出顧老板的身價。對於這樁沒有想周全的事,蘇情生有些後悔。
但轉念又想,依顧老板的風格,也不是九十九朵玫瑰花就能輕易打動的,蘇情生頓時有些頭疼,到底什麼才能打動顧老板,她並不知道。
一個人到底怎麼樣才會對另一個人動心呢?
蘇情生在這方麵的經驗不多,歪桃花她掐得幹淨利落,對陳峻一也就是對個朋友,沒想過旁的,唯一有參考意義的就是對顧北城了,所以她抱著腦袋想了半天,她是怎麼喜歡上顧北城的?
最初的那一次心動究竟是在她出車禍那晚,他給她披上大衣的那一刻,還是從第一次見到他,他在老樓前與警察交涉,言語間維護她的那時?想一想她也說不準,她隻覺得這個男人除了沈慕言常說的挑剔,好像也沒什麼別的毛病了,大概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醒悟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已經喜歡上顧北城了。
整件事順理成章到讓她覺得不可思議,又或許顧北城真的是她要找的那個人,可顧北城他又想要找一個什麼樣的人?
想到這個問題,蘇情生有些苦惱,折騰了不知道第幾遍的時候,她的視線掃過她所在的房間,黑夜中仿佛有一道光擊中了她,她一個激靈,腦子清明了起來。
是她疏忽了,這房間的主人。
她的心裏“咯噔”一聲,第一次在這個房間裏留宿的時候,顧北城進門收起那個照片時那種在意的神情她還記憶猶新。這一次,她感覺有一盆冷水兜頭而下,涼得透徹。
她一直覺得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顧北城的女朋友的話,不會這麼長時間連她的名字都沒聽顧北城或者沈慕言提起過,上次她試探著問起這個人時沈慕言諱莫如深的樣子,像是她碰了什麼不該碰的忌諱,又或許那是顧北城求而不得的心上人也未曾可知。
這就是她的不對了,沒有弄清楚人家的心意就冒冒失失地表了白,給人家增加了負擔,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顧北城沒有立刻回絕她,說不定是在給她一個姑娘家留麵子。
想到這裏,蘇情生更是一點睡意也沒了。
第二天清早,天剛亮,蘇情生就起來去廚房準備早飯了,一頓早飯準備了一個多小時,心不在焉,一不小心還把自己的手給切了,口子有點深,她找了個繃帶纏了纏,一隻手不夠靈便,包得跟個蘿卜頭似的。
掐著點挨到顧北城差不多起了,她端著給他的早飯走上樓去,敲了敲他辦公室的門,他卻從她身後方向的臥室裏打開了門,抬頭看了一眼表說:“今天倒是早。”
他又招呼她過去,將手伸到她麵前:“你來得正好,幫我把袖口係一下吧。”
蘇情生鬆了一口氣,看起來顧北城好像沒有在為昨天的事和她生氣,她將早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抬起手的時候,那個“蘿卜頭”正被顧北城看到,他蹙了一下眉,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以為意道:“不小心切著手了,沒什麼大事。”說著,替他係好了扣子。
顧北城盯著她難看的包紮又看了兩眼,眉心緊鎖:“我看看。”
他把她笨拙的包紮解開,傷口已經止血了,他用手指在兩旁捏了捏,確認不再出血,將繃帶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對她道:“捂得那麼嚴實,小心細菌感染。”
他的指肚溫熱,蘇情生隻覺得被他摸著的地方癢癢的,一直癢進她心裏,意識到這一點,她猛地抽回了手指,動作之突然讓兩個人都是一驚。
顧北城看著她奇怪的樣子,眉蹙得更緊。
蘇情生想起了自己來找他所為的正事,端起準備好的早餐舉到顧北城的跟前,斟酌了一下措辭,才開口道:“其實我是來道歉的。”
“哦?”顧北城微揚眉,還以為她指的是送唐箏回家的事,但他誠然小瞧了蘇情生。
“那個,昨天晚上我說我喜歡你,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你就姑且隨便一聽,不……用太當回事。”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小心地觀察顧北城的表情,見他的臉色越來越暗,說到後麵也底氣不足了。
一秒、兩秒、三秒……
蘇情生在心裏默數時間,顧北城竟然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鍾!
她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就聽顧北城沉了聲道:“什麼叫隨便一聽?”
被他這麼一問,蘇情生竟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可顧北城也沒想要她的回答,他看著她,目光銳利,似是要直接看穿她的心底,開口,聲音寒得像結了冰:“蘇情生,兩天裏,同樣的一句話,這是你第二次跟我反悔了!”
四目相對,這一瞬間,蘇情生仿佛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什麼話也說不出。
卻在這時,樓下響起了開門的聲響,緊接著,是熟悉的嗓音:“我回來了!好餓啊,有早飯嗎?”
是沈慕言!
蘇情生還沒來得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見顧北城最後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好像還有失望,他隨後從她身邊走出了房間。
(11)就像我當初拋棄她一樣拋棄我就是了,怎麼會做不到?
對於自己突然回來這件事,沈慕言是這樣解釋的:“在外麵漂泊久了,懷念起老樓裏安逸的生活了。”
可是他一回來就和顧北城進了辦公室,兩個人在房間裏待了整整一上午,像是有什麼十分要緊的事要商量,並沒有半分安逸的樣子。
從顧北城的辦公室出來,沈慕言招呼著顧北城一起下樓吃午飯,顧北城看了一眼站在樓梯下麵等著他們的蘇情生,淡淡地說了聲“不了”,轉身就進了屋。
沈慕言望了望顧北城,又望了望蘇情生,再遲鈍也能感覺到這兩人哪裏不太對。
他本著一顆拳拳的好奇之心問蘇情生道:“今天上午我就覺得顧北城氣不太順,我還在想是誰這麼大膽敢招他,小師妹,你這是怎麼惹著他了?”
蘇情生用叉子卷著盤子裏的麵條,撇了撇嘴:“我好像說錯話了……”
這讓沈慕言愈發好奇,顧北城平日裏性子有些冷,還很少把誰的什麼話掛在心上,能把他惹得這麼不沉穩也是不容易,他當即問:“你說什麼了?”
蘇情生低了頭,默了一默:“我說我喜歡他……”
……
……
……
什麼?
沈慕言的下巴差點沒掉到了地上,用震驚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感受,可震驚歸震驚,沈慕言很快就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如果蘇情生隻是對顧北城說了喜歡他,顧北城生哪門子氣呢?
沈慕言又看了一旁托著腮甚是苦惱的蘇情生一眼,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問,也是巧了,他前兩天剛聽顧北城提過一次,安潔好像要回英國了,在這個時候,有些事還是不要多問為好,問多了對蘇情生未必是好事。
因為有了沈慕言的存在,雖然同在老樓裏,但蘇情生和顧北城見麵的機會減少了很多,也減少了很多尷尬。蘇情生一麵慶幸,一麵又有些難過,她這兩天在樓下閑著,他連句話都沒有,好像忘了她的存在一樣。
和唐箏約好的心理治療,在唐箏難得倒休的周日下午,地點依舊是上次的咖啡店,因為唐箏希望離她家近一點,可以方便照看徐鳳儀。
暖洋洋的下午,咖啡店靠窗戶的位置被陽光眷顧,那樣明媚的光芒,仿佛能將人心底的陰霾統統帶走。
唐箏看著窗外,不由得會心一笑:“好久沒看到這麼好的天了。”看得出她心情不錯。
蘇情生應聲:“是啊。”
唐箏又說:“我以前特別討厭晴天,因為鄉下晴天的太陽特別毒,幹活的時候很容易虛脫;也不喜歡雨天,因為一下雨地上就有很多泥,我要跪在地上擦好久才能擦幹淨;唯獨陰天的時候還好些,可繼父的風濕犯了,心情不好的時候是會打人的。”
她的語氣平靜,還能聳肩笑笑:“可現在,看到外麵天氣好,我卻覺得高興,我想了想,你說得對,能夠從那個鄉村逃出來到這裏找到母親、謀到生活,我一直很努力。”
蘇情生沒有接話,目光落在她交握的手上,她的右手手指不斷地摩挲著左手手背上的疤痕,動作雖比她從前輕了許多,卻並不是很自然,或許下一刻,她又會突然使勁下去。
唐箏還並未能完全從那個自卑的自我中走出,因而在說著肯定自己的話時還會底氣不足。
蘇情生並沒有揭穿她,而是注視著她,用堅定的語氣重複了她的話:“對,你一直很努力。”
沒有再提唐箏很久以前的那些傷疤,這一次,蘇情生同她聊了聊最近的工作生活,因為語言不通,唐箏同酒店的其他人員交往不是很多,也會有被孤立的情況。唐箏笑稱自己頭上好像寫了四個字“生人勿近”,但蘇情生知道,這樣的處世風格其實也與她幼時被母親遺棄的經曆有關。
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兩個人走出咖啡店,就看見不遠處的人行道上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正離他們越來越近,還真是巧,是出來曬太陽的徐鳳儀。
唐箏快步走過去,將徐鳳儀推了過來,細心地替她擦去額頭上的汗,柔聲詢問她的身體狀況,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徐鳳儀沒有理她,唐箏倒也沒覺得什麼,抬眼看到馬路對麵有一家徐鳳儀愛吃的甜品店,她轉身對蘇情生道:“蘇小姐,可以幫我照看一下我母親嗎?我去買點吃的就回來。”
蘇情生點頭應了,眼見著唐箏穿過馬路走進了店裏,徐鳳儀卻自己轉起了輪椅的車輪就往前走,並沒有要等唐箏的意思。
蘇情生蹙眉,伸手從後麵拉住了輪椅。
徐鳳儀又更用力地轉了兩下車輪,轉不動,不由得轉頭對蘇情生怒道:“放手!”
蘇情生卻是平靜,盡管心裏對徐鳳儀的所作所為反感得厲害,在這個時候也隻是說:“您女兒剛才讓我幫她照看您,我既然答應了,就得做到。”
徐鳳儀冷眼看她:“我不需要人照看!”
“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我留下來為的並不是你,而是為了唐箏,為了讓她安心。”
徐鳳儀冷哼了一聲:“她倒是討人喜歡,讓你這麼愛幫她!”
“是不忍心。”蘇情生糾正她,有些話猶豫了許久,終是說出口,“華彬宇、希楠、我,還有很多人,我們聽了唐箏的經曆就會覺得不忍。可你才是她的親生母親,你看著她身上的傷痕、想到她過往的際遇,而她現在還在這麼辛苦地為你們兩個人的生計努力,你真的不會不忍心嗎?”
然而聽到她的話,徐鳳儀突然就爆發了:“我的生計原本輪不到她來管的!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如果不是……”
那語氣很重,像是在恨,徐鳳儀說著,大口喘著粗氣,似是怒極,然而很快,她的喘息一點一點地弱了下來,竟有了幾分頹唐之色。
她忽然笑了一聲,卻是苦笑,笑聲幹癟得要命:“說什麼給我買甜品,明明連自己的早飯都吃不起了,怎麼還買得起甜品……”
蘇情生一怔,剛剛……剛剛徐鳳儀是什麼意思?
卻聽徐鳳儀喃喃自語道:“連自己都養不活,憑什麼還來養我?就像我當初拋棄她一樣拋棄我不就是了,怎麼會做不到?”
就像她當年,矛盾掙紮了上百天,可最後狠下心來卻隻是一瞬間的事。她告訴唐箏從一數到十她就回來了,轉身的那一刻,她在心裏默默地數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然後她就再也沒回頭。
這一幕她曾在夜裏無數次地夢見,這十個數漫長得仿佛數盡了她的人生,而今麵對著唐箏,她總是會想起那天的情景,她恨自己那天沒有回頭,也慶幸自己沒有回頭。
每到這時,這兩種情感相互對抗著,牢牢地扼住了她的心,心裏有一股邪火燒起,她一遍又一遍地數著這十個數字,仿佛隻有這樣才是她的救贖。
為什麼不拋棄她?
為什麼已經活得這麼艱難了,還不拋棄她?
她多希望被唐箏拋棄,好證明當初不是她的錯,麵對相同的情況,就算是唐箏也會做出和她相同的選擇!
可是唐箏沒有。
馬路對麵,年輕的女子買到了母親愛吃的甜品,滿心歡喜地歸來。
她向蘇情生道了謝,走到徐鳳儀的麵前蹲下了身,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徐鳳儀,一臉期待地道:“媽,上次你想吃的是這個嗎?”
徐鳳儀別過了頭。
唐箏知道自己沒有買錯,高興地走到輪椅後麵,推著徐鳳儀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許是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她的口中輕輕哼起那首兒歌,歌聲漸漸飄遠:“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少不了……”
那是徐鳳儀教給她的最後一首兒歌,那是她後來一生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