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城從善如流,點頭道:“都是我的錯,我去給你準備飯菜。”
顧大老板親自下廚,蘇情生有些期待又有些擔憂,雖然上次嚐過他做的三明治味道還不錯,但她不知道他除了三明治以外還會做些什麼。
聽從顧北城的安排,她先去洗了個澡,回來以後顧北城那邊的晚飯還沒準備好,蘇情生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跑到廚房門口,看了看,咦,沒切到手,鍋也沒有燒糊,也沒有哪裏著火,怎麼這麼久還沒做完?
她一麵疑惑著,一麵靠著門框,看著顧大老板下廚,他襯衫的袖口高高挽起,一雙手骨節分明,神情專注地切著半個西紅柿,唔,刀工也不錯,把切好的西紅柿盛到盤子裏,他忽然抬頭向她一笑,原來他早就發現她過來了。
蘇情生穿著拖鞋走過去,也不說話,就是突然從他身後抱住了他,顧北城一僵,又一笑,輕聲問她:“怎麼了?”
蘇情生搖了搖頭,鼻尖在他的後背上蹭來蹭去,癢癢的,他放下手中的菜刀,轉過身去看向她,笑道:“怎麼忽然這麼黏人?”
蘇情生依舊抱著他,將額頭抵在他的胸膛處:“就是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幸運,知道了什麼叫作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扶起她,剛洗過澡,她的身上帶著一種淡淡的香味,他心疼地撫過她脖子上淤血的指印,眸色漸漸變沉,她真是樂觀到讓他心疼:“就算是這樣還覺得自己幸運嗎?”
蘇情生凝滯了一下,想了想,還是點頭:“其實,我有一瞬間,真的覺得自己可能活不下來了,真的想就那樣放棄了……”
她忽然之間哽咽了。
離出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不短的一段時間,機體不再處於應激狀態,回想起被扼住脖頸的那短短幾分鍾,不寒而栗。
怎麼可能不怕?說不怕都是騙人的,性命攸關,她麵對的是一個連環殺人案犯,她差一點就真的回不來了!
所有的這一切都不再屬於她,她會帶著對顧北城的誤會與怨恨離開,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就是Wilson Wang將會因為殺了她而被繩之以法,可她也看不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把自己的哽咽壓回去:“可我活下來了,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讓Wilson Wang放了手,但我活下來了,我覺得慶幸,我還是幸運的。”
顧北城抱緊她:“對不起,是因為我你才會經曆這一切。”
蘇情生拚命地搖頭,還沒有從恐慌中回過神來,依舊在抽泣,卻努力地想要對他笑:“是我心甘情願的,因為我覺得值得。”
顧北城隻覺得心裏難受得緊:“怎麼就值得了?我會把你氣得跑掉,怎麼會值得呢?”
蘇情生一隻手攥著他腰間的衣服,另一隻手擦了一把眼淚抹在他身上:“哎,你再說我要是真覺得不值得了可怎麼辦?”
她還是覺得值得。
顧北城的心裏是滾燙的,那樣的感動無法言喻,他輕吻在她的額頭上,半晌,他輕而認真地說道:“情生,嫁給我吧。”
蘇情生一怔,恍然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你說什麼?”
顧北城仔細地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嫁給我吧。”
他轉身,用叉子在已經盛盤的麵條裏挑了半天,竟然翻出了一枚戒指,蘇情生已然看得目瞪口呆,就聽他解釋道:“昨天去商場路過一家櫃台,無意之中看到,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很適合你,於是買了下來,號是我大概猜的,不合適的話再去換好了。”
昨天他們還在冷戰,她氣得悶頭在家待了一天,他卻……買了枚戒指?
“顧北城,你……”
她已然說不出話來,他是真真地吃定了她!
顧北城繼續道:“我本來是想讓你吃飯的時候發現,再和你求婚的,但又擔心你這麼笨,萬一真把戒指吞下去了可怎麼辦?想了很久應該把戒指藏哪兒,所以才用了這麼長時間。”
蘇情生又哭又笑:“我哪裏有那麼笨!”
想了想,又覺得她這麼餓,或許真的就看也不看地吞了下去也未嚐可知……
顧北城輕吻過她的唇,再次說道:“情生,嫁給我吧!”
蘇情生隻覺得這一切峰回路轉發生得太快:“可是……可是我們前兩天才吵了一架!”
顧北城輕聲應道:“嗯。”
“我朋友還以為是你害了他。”
“嗯。”
“我媽還沒完全原諒你上次失約的事。”
“嗯。”
“你的養母好像也因為你妹妹的事並不是很喜歡我。”
“嗯。”
她終於停下來了,沒有再說下去,顧北城注視著她:“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有片刻的安靜,他忽然聽到她說:“我願意。”
緩緩抬起頭,她目光堅定地望向他。
隨即,她隻覺得手上一緊,那枚戒指就已經戴在了她左手的中指上,不大不小,剛剛合適,他隨意一買就買中了她的尺號。
她頓時覺得驚喜,舉著手看了又看,笑著對顧北城道:“這是天意對不對?所以我們在一起是天意!”
看著她的笑容,顧北城隻覺得心裏暖暖的,也癢癢的,他點頭:“對,是天意。”
蘇情生笑得愈發燦爛。
(16)他找了二十多年的真相,原來就是貪婪的人心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大難之後的蘇情生愈發覺得這句話十分有道理。
第二天,蘇情生去警察局錄完口供,Wilson Wang的律師前來找她,提出要與她和解,顧北城自然不答應,卻被她攔住,她問過那律師和解費是多少以後,假裝動搖地沉思了一下,對那律師道:“我回去考慮一下。”
在回去的車上,顧北城對她的擅自做主自然多有不滿,她一臉委屈地解釋道:“如果真的在這件事上和Wilson Wang糾纏下去的話,他自然顧及不到陸延初,這才是大事,雖然我對他也很氣憤,但揭露他連環殺人案犯的真麵目才是最重要的!”
她在這件事上還真是顧全大局得很,顧北城歎了一口氣,問她:“如果他還是不理會陸延初該怎麼辦?那我們豈不是便宜他了?”
蘇情生思索了一下:“我有一種感覺昨天Wilson Wang已經動搖了,我的話是真的碰到了他心底的傷疤,否則他斷然不會怒不可遏到想要掐死我的地步,我覺得他會去找陸延初的。”
蘇情生並沒有盲目自信,她接受和解一周之後,Wilson Wang聯係了陸延初。
很快有了破冰之後的第一次麵對麵治療,Wilson Wang的重點在於修複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讓陸延初再次信任他,也真正地煽動起陸延初的仇恨之心,就像他曾經對唐箏所做的那樣。
在這個過程中不能心急,陸延初也明白這一點,否則就會讓對方起疑心,因而這一修複就修了兩周。
在這兩周中,顧北城已經把所有的材料準備好了,蘇情生跟顧北城去注冊處登了個記、結了個婚,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對於顧北城這樣雷厲風行的作風也有點吃驚,但後來她一想,反正私自做主訂婚這件事她爸媽就已經饒不了她了,但婚約這種東西,說取消就取消了,還不如幹一票大的,直接結了婚就算了。
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蘇情生同顧北城從注冊處離開,隻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同天上的雲彩一樣,輕飄飄的。
“我居然這樣就已經結婚了,感覺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
顧北城揉了揉她的頭道:“大概是差點儀式感吧。”
蘇情生點頭,想了想又道:“婚禮的事我們等父母都同意了再說吧,感覺這樣重要的儀式應該要有父母的祝福。”
“安叔叔在這種大事上他們一向尊重我的選擇,問題應該不是很大,上次你母親離開的時候說讓我們三個月以後回國去見你的家人,算一算時間也快到了,正好可以去請求他們的同意。”
蘇情生也想了一下,可不是時間快到了。她心裏頓時愁苦起來,私自結婚這種事幹起來瀟灑,可後果卻一點也不瀟灑,她一臉苦相,對顧北城道:“顧北城,要是讓我爸媽知道我已經結婚了,非得打斷我的腿不可!”
她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惹得顧北城一笑,思索了一番,壞心地逗她道:“那要是你懷著身孕回去,叔叔阿姨總不好再對你動手了吧?”
蘇情生的臉一紅,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白他道:“那他們非得打斷你的腿不可!”
顧北城將她抱起來:“我皮糙肉厚,腿沒那麼容易被打斷的。”
蘇情生在他身上蹭了蹭:“那也不行,我會心疼的。”
天高雲淡,幾隻鳥兒飛過天際,蘇情生靠在顧北城的懷裏,即使有再多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事情算不得塵埃落定,可有這個人在,她知道自己可以無所畏懼。
好事成雙。
沒過多久,Wilson Wang那邊也有了消息,這一次與陸延初約定見麵的地方換了,這很有可能代表著Wilson Wang要同陸延初談起複仇計劃了,而顧北城要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所謂複仇大多時候其實是一場犯罪,Wilson Wang是多年的老手,自然是謹慎又小心,不會輕易被人抓住證據,哪怕是對於當事人,他也絕對是防備著的。
事實證明顧北城的猜想並沒有錯,陸延初剛一進Wilson Wang給的地址上所寫的那個樓裏,就發現自己的手機信號已經被屏蔽,而想要進入房間裏麵更是誇張,房門是打開的,但裏麵有一個安檢的設備,陸延初拄著導盲棍剛要走進去,那設備就“嘀嘀”地響,Wilson Wang自屋裏走到他的麵前:“不好意思,由於談話內容特殊,今天不允許帶任何電子設備進入。”
陸延初點頭表示理解,將自己兜裏的東西摸出來,又笑道:“感覺像是進了考場一樣。”
Wilson Wang沒有理他,隻是將他引到了沙發前坐下。
房門關嚴,Wilson Wang同陸延初切入了正題:“在你父親這件事上你曾多次提到想讓你的父親付出代價,那你有沒有想過是怎樣的代價?”
陸延初有一瞬的沉默,低了頭:“我也不知道,隻是想讓他也嚐嚐被人拋棄的滋味、讓他也試試失去自己最在乎的人的感覺!”
Wilson Wang看著他,有短暫的安靜,他問陸延初道:“他最在乎的人是誰?”
陸延初一怔:“是……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Wilson Wang沒有回應他,卻是對他這個答案默認了的。
陸延初心中一凜,Wilson Wang的意思是……
是……
要對那個弟弟……
如果不是因為Wilson Wang自己的父親突然重病離世,他大概真的會對自己的弟弟下這樣的毒手吧。他對於父親的恨已經是恨到了極致,近乎偏執,在他父親去世的那一刻,忽然就失了衡,他自那開始對其他人下手,與其說是為了什麼心中的正義,不如說是為了發泄他心底的恨意和不甘。
陸延初引著他向下說去:“可是我要怎麼做才能……”才能讓那個弟弟不再存在?
Wilson Wang對此早有想法,微牽唇,帶著陸延初一步一步地想下去。
這次談話一談就是兩個小時,Wilson Wang計劃的周密以及態度的決絕讓陸延初從心底生出了一絲恐懼。這該是Wilson Wang很早以前就有了雛形的想法,如果不是他父親離世,二三十年前,這樣的慘劇就已經發生了。
起初Wilson Wang還保持著他一貫的克製與冷靜,然後到了後麵,漸漸地,他的話多了起來,這是他人生最大的執念。他先前想要放棄陸延初就是因為明白這一點,隻怕自己會失控,而現在,他已無法脫身。
這幾夜來輾轉,為想一個萬全之策,或許潛意識中早已不是為了陸延初,而是為了他自己,他想起從小和母親忍受父親家暴的時候、想起和母親風餐露宿險些餓死在街頭的時候、想起母親跪著去求他父親被打罵的時候、想起母親去世時不放心他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想起父親對那個孩子慈愛的樣子……
他多想揭穿父親的真實麵目、多想讓他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他要讓父親去跪著給母親道歉、要讓所有人都聽到他給他母親道歉,他還想……
那恨意就如絲一般,一層一層將他裹在了裏麵,直到最後他根本動彈不得,作繭自縛。
陸延初聽完了Wilson Wang的話,直至最後,沒有再回應什麼,而是起了身道:“我想去趟衛生間。”
陸延初離開房間,推開房門的時候從門把手上取下了一個由口香糖黏在上麵的微小錄音裝置,他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再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是陸延初,當顧北城走進房間的時候,Wilson Wang的心裏已經恍然大悟。
將錄音放出一段給他聽,顧北城沉聲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W,你還有什麼想狡辯的?”
W.W,在國際刑警那裏掛了名的犯罪專家,當顧北城說出這個代號的時候,Wilson Wang就已經知道他對自己的了解不少。
Wilson Wang蹙眉:“你想要什麼?”
“二十年前你在國內曾經犯下幾樁事,其中有一件是在一次晚宴時放火燒了整個院落,不知道你還記得嗎?”
Wilson Wang凝眉沉思了片刻,顯然已經記起,他犯下的案子自然不少,但似那日那般慘烈的卻也是少有,還有那次案子之後他得到的回報也是無可比擬,自然不敢忘。
但他怎麼會直接承認,隻是反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全家上下除我之外皆葬身於那次火海,我隻想知道那次滅口背後究竟是誰主使?”
那時Wilson Wang還處於犯罪的早期階段,他各方麵的能力都有限,手法也不似現在這樣成熟,也做不到將自己從犯罪中完全摘幹淨。這樁案子太大,與他以往所做的案子已然不是一個等級。如果顧北城沒猜錯的話,那個病逝的孤兒隻不過是一個引子,真正誘使Wilson Wang不惜以身犯險親自動手去做這件事的原因,是錢。
全家上下……
Wilson Wang的神色愕然,顧北城、顧北城,二十多年前的那樁案子裏,被害的那一家可不也是姓顧?
“你……”
顧北城牽唇,可神色中卻半分笑意也無,那彎起的弧度讓人覺得後背發冷:“多虧了當日王先生那一句不對孩子動手,我才僥幸活到今日。我找了王先生二十年,王先生可別以一句‘不知情’就想把我打發走。”
Wilson Wang的心裏一沉,顧北城這次絕對是有備而來,二十年前滅門的仇恨,這件事沒有那麼容易結束。
意識到這一點,Wilson Wang索性也不再磨嘰:“就憑你手裏的錄音,頂多算我教唆殺人,但並未造成任何後果,最多不過是判處幾年的監禁,這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我該有的都有了,你覺得我會怕你?”
“該有的都有了?”顧北城冷笑了一聲,“你得到你父親的道歉了嗎?”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前段時間我派人去國內找了你同父異母的弟弟,把你年輕時候的照片給他看,他說他對你有印象,因為你從前去找過他父親好多次,好像是他父親結婚以前鄰居家的孩子。他父親看你和母親相依為命,覺得可憐,所以平日對你們多有照顧,而你精神有些問題,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父親,說他父親搬家後你還以為自己是被他父親拋棄了,感歎這世道好人難當。”
能夠給出這樣的解釋,Wilson Wang的父親也的確是夠狠心。
話音一落,不出顧北城的意料,Wilson Wang的臉色變得鐵青,是動了怒了。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拋棄以後還被這樣形容,換作別人也不可能淡然處之,更何況是對於Wilson Wang這樣恨得偏執的人。
“你父親是不在了,但你同父異母的弟弟還以為你是個貪心不足的精神病人。你若是因為教唆殺人罪進了監獄,你在他們眼裏就徹徹底底地成為了一個危險的瘋子。”
Wilson Wang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顧北城看著他,從他的眼中看出了動搖,因而繼續道:“我隻是想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對於我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這之後我會把這個錄音給你,我沒有任何拷貝。”
又是一段時間的思索,Wilson Wang動了心,猶豫著問他:“你……說話當真?”
“我也知道僅憑這段錄音並不能判你什麼重罪,不如換來二十年前的真相對我更重要。但實話實說,在這件事上你並沒有太多的選擇,要麼信我,要麼去見警察,加上上一次你對蘇情生的故意傷害,占幾個版麵的頭條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顧北城這一番話是顯而易見的威脅。
又是許久的思量,Wilson Wang大概也明白顧北城所說的沒錯,終於開口道:“二十年前顧家的那樁事,是當地另外一個姓蘇的家族裏一對夫妻找上的我。起初他們隻是說顧家棄養了一個孤兒,導致那孩子最後慘死,他們知道這件事後氣不過,覺得應該讓你父母付出些代價。我同意了,但我低估了他們,他們想要的代價實在太大,我也知道他們並不是為了那個孤兒,而是為了他們自己岌岌可危的事業除掉一個競爭對手。我改了主意,但他們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答應就會去檢舉我,我若答應就會給我一大筆錢,這件事最後就演變成了一場買凶殺人案。”
而這樁案子之後,他就出了國,再沒回去過,聽說當時國內的警察調查了很久,但苦於線索不多又沒有證據,更找不到他這個關鍵的中間人,最後成了懸案。
……
顧北城緩了緩眼,原來是這樣。
他找了二十多年的真相,原來就是貪婪的人心。
意料之外,卻也是意料之中,原來為了那些利益,人真的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那日的火光似乎還在眼前,那次的滔天大火,毀掉了顧家的一切,也掩蓋了所有的罪惡。人群中絕望的呼救聲似狂風在他耳邊呼嘯而過,他雙手合攏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這仇他必報!
他開口,一向冷靜的他此時尾音中竟帶著微微的顫音:“你剛剛說……那一家姓什麼?”
“蘇。”
“哪裏的?”
“與你們顧家在同一個市裏。”
“做什麼的?”
“生意上也是同行,都是做製藥的吧……”
蘇……
顧北城在心裏默默重複了一遍這個字,顧家消失後,獲益最大的兩個家族:蘇家和陳家。雖然還沒有驗證Wilson Wang的話,但他心裏明白,這件事對方應該沒有誆他。
他隨即睜開了眼:“我知道了。”
Wilson Wang看著他:“該把東西給我了吧?”
顧北城冷笑了一聲,將捏在手中的微型錄音設備扔給了他:“我說話算話,這東西還給你也無妨。”從領帶上解下領帶夾的錄音設備,他將剛才他們的對話放了出來,“這才是我想要的。”
Wilson Wang的眼睛驀然瞪大:“你!”
他衝上來揚起拳頭就要與顧北城打起來,卻被顧北城敏捷地躲開。顧北城收起領帶夾,轉而一拳打在Wilson Wang的臉上,隨後雙手壓住他的肩,“咚”的一聲將他壓倒在了地上,鉗製住他。
“剛才那一拳是我替蘇情生還給你的!”顧北城怒道,揚手又是一拳,“現在這個,是我替自己還給你的!”
見Wilson Wang因為疼痛幾乎已經不能反抗,顧北城放開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怎麼會放過你,王先生,我找你找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們之間的事,沒這麼容易結束!”
看著顧北城眼中決然的恨意,Wilson Wang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從最開始,與顧北城的這個局,他怎麼做都是輸。
可是,顧北城,你真的贏了嗎?
這樣的恨意於Wilson Wang而言似曾相識,那樣不顧一切的恨意,顧北城,你又真正得到了什麼?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變成像我這樣為了恨不顧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