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還不明白嗎?”

她淌著眼淚,卻帶著絕美的笑容。

“你還是不懂嗎?”

秦瑤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哭著,五官痛苦的扭在了一起。

“如果我不喜歡你,就不會發生這一切的一切!如果我不喜歡你,你的姐姐也不會因為我的哥哥而死去。”

“那不是你的錯——!”

他終於放聲大吼。

“錯的人是我!當初我姐姐向你哥哥表白,全是因為我的唆使。我姐姐的死跟你哥哥沒有任何關係。我不喜歡你的時候,你為我受苦的時候,你有死嗎?你有過那樣子的念頭嗎?”

秦瑤淚水四逸,他說得如此一針見血。

她哭了。

“有——!”她哭著甩開他的手,捋開自己的袖子,那蜈蚣一樣的疤呈現在他的麵前。

他駭然,總是見她左手帶著護腕,卻從沒有想過,那下麵是這樣子一道駭人的傷疤。

“在我拿刀刺中你的胸口後,我就想和你一起死去。”

那個時候,她清楚的記得哥哥扼住她的手腕,抱著她進急救室。記得她在強光下的手術台前,做著縫合手術。

她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媽媽,是手術後她從沉睡中清醒。人失血太多,身體就會冰涼,她一雙手,一隻在輸著血,一隻被媽媽緊緊握著。媽媽正流著眼淚看著她。正因為她做了傻事,還能揀回一條命而哭泣。

是的——!

沒錯——!

媽媽也是她害死的。

如果她沒有割腕自殺,媽媽就不會來返於醫院,不會被車子撞死。

太殘忍了!

那個撞死媽媽的人太殘忍!驗屍報告和電子警察證據確鑿的表明,媽媽先是被撞到腿,而那個撞人的車子,卻又倒了回來,反複的壓碾,直至她喪命!

什麼叫車內潛規則,什麼叫“壓死不壓傷”,什麼叫“賠死容易賠傷難?”(PS:道聽途說的規則:司機撞傷人,不如撞死人,撞傷了要沒完沒了的賠付,撞死了,一次賠清,了結得幹脆。)

不要他們賠錢啊。可為什麼卻硬生生的碾死他們的媽媽?!

該死的人是她才對。

為什麼她偏偏一個人活了下來?

都是因為我啊。她哭述:“我為你自殺,所以我才害死了我媽媽!”,哭著緊緊的攥緊了自己的胸口的衣服。

司徒明輝愕然。他從來都不知道他住院的時候,會發生這樣子的事情。他以為,那隻是一場簡單的車禍,還曾卑鄙的想,那是他們的報應。

“你還想知道什麼?”她哭道:“你還想我回憶什麼呢!?這些傷口不夠嗎?這些疼不夠嗎?你還想硬生生的撥開它們,在上麵撒鹽嗎?硬撐著活下去,是因為這條命是我哥換給我的。我還喜歡你又怎樣,你喜歡我了又怎樣?發生了那些,還能接受你?還能麵對世俗的流言蜚語?讓別人痛斥我不忠不仁不義和不孝,為了所謂的愛情,不要臉的跟你在一起?你真的愛上了我,為什麼不在我的立場想一想?你真的愛我,為什麼明知道不可能了,還把我陷入這種境地?我真的生不如死。你懂不懂!?”

她蹲下了,抱著膝頭。緊捂著胸口,已無法承受記憶的猛獸對她心口的撕咬。

想扶她起來。

手空了——

心也空了——秦瑤沒有抬起頭來,卻用手拉開了他扶在她左肩的手。

更恐怖的是……

“三少爺!司徒家的三少爺,尊貴的爺!”

她哭:“求你,離開我!”

她哭道:求求你——!若對我還有那麼一點點憐憫,就放過我。

她居然求他,求得這麼徹底。

……

……

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

有沒有試過那種感覺?

明明很餓,卻吃不下任何東西!?

呆呆的坐在床頭,隻是望著窗外隨風搖動的鬆枝。陷入莫名的情緒,傻傻,回憶著,癡笑著,又突然咬著唇,也壓抑不住隨後而來……排山倒海的酸楚?

有沒有試過。拿著刀去削水果,幾次下來,水果皮沒有削掉,卻削到自己的手?望著血由傷口流出,不感到痛,卻有釋放的快.感?

有沒有試過……幾天下來,一句話都不想說,哪裏也不想去,隻是想見那個人,卻被無由的恐懼牽扯住勇氣?

有沒有試過……氣血兩虛,頭重腳輕,每走一步,像走在高一步低一步的虛空裏,胸悶氣喘,手腳哆嗦,再突然……一陣旋轉,從樓梯上滾下來,不省人事。被家裏的管家傭人圍住,要去扶起的時候,他又大喝著拒絕他們的幫助。

讓他們滾,滾得遠遠的。

讓偌大的屋子裏隻剩下自己一個。然後像個孩子,抱著樓梯的扶手,脆弱的哭泣!

他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度日如年。更是過得糊裏糊塗,沒有了時間概念。

是樂管家多事,打電話通知了夫人,所以李冰才放下應酬,從美國飛了回來。叫人用車把司徒明輝接到這裏。

沒有想到,還沒有等李冰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司徒明輝就先從柳思陽口中得知了“秦瑤的事情。”

他無法相信,他不能相信,他痛恨相信。

他好不容易才見到她,她卻今非昔比。

怎麼可以這樣——?

狹路相逢,當麵對質,她竟沒有反駁與解釋。

憤怒,悲慟。

司徒明輝雙手緊緊攥住秦瑤的衣服,越攥越緊,他猛然用力。秦瑤的半個身子便從地上被提了起來。

司徒明輝使勁的看著秦瑤的臉。聲音痛苦酸澀:“你不願意見我,不想我出現在你的生活裏,我盡量不出現,我盡量不在你的視線範圍,可是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你怎麼……”

他咬緊了牙齒,時間停頓。她似乎不打算解釋,她的漠然更讓他認定他的肯定那自甘墮落,成了那個什麼柳總的新歡。

秦瑤啊,秦瑤……

他的麵容無限的悲哀,帶著令人心痛的顫音。

他說,我對你……是真心的。

每當想起與她一起度過的那段日子,他都會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好像純真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笑過之後,會禁不住黯然淚下……

或許,初戀最使人懷念的並不是某個人,而是當年自己的純真和無邪。

無邪的秦瑤,無邪的自己,無邪純真的記憶,它們神聖得不容人褻瀆。

人為什麼越成熟,反倒越是虛偽?明明在意,為什麼要裝做漠不關心?

裝夠了,不想裝了——!

“秦瑤,我也不想活了,我們一起去死吧!”

麵孔隱隱的抽動著。司徒明輝的手……幹脆放下了秦瑤的衣服,直接套上她細細的脖子。她還來不及驚愕,脖子就被一雙鐵掌緊緊束住。越來越緊,急取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