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朋友?”
“普通朋友。”
“普通——?”
司徒明輝的嘴角突然揚起戲謔嘲諷的笑。那種笑意越漾越開,以至於更加的嘲諷。諷刺到連眼睛跟著顫顫的眯縫起來。
Romandic一年會費將近百萬,沒有身份沒有會員卡,沒有會員帶領,根本不可能進得來。
她以為這是哪裏?她以為對於帶她進來的人,可以用“普通”瞞過?她以為他是傻瓜嗎? 她居然邁著輕盈的步子向前走去,她居然讓他感到,她是想“迫不及待”的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她出賣了自己,能和那個男人做什麼“好事情”。牽手,吃飯,上床……?他無法抑製那種肮髒的想像,他無法抑製他即將狂暴如火山噴發的怒火。
他狠狠的扯住她時,她隻感到手臂被人掐斷似的劇烈疼痛著。
那突然而來的力道太猛。以至於她的身體被扯得後仰。秦瑤詫異的回頭去看他,卻見他已揚起了憤怒的巴掌,一切……如電而至,快得措手不及。掌風一及,便是劇烈的疼痛。 秦瑤眼前金光一閃,在走道上連退數步。
她下意識的想要保持住身體平衡。手伸向了擱置在身邊展台上的小小盞體。玻璃盞脫離洗手台,來到了半空中。她沒有保持住身體平衡,卻連帶著那可憐無辜的玻璃盞一起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那清脆一響……透明的有機玻璃摔成顆顆粒粒,沉悶抑或清脆……咕嚕咕嚕的滾了一地。
她匍匐。
他憤怒。
他給她一巴掌的手緊緊的攥成一個拳頭,他的手臂上,更是爆起了駭人的青筋。
這一切,不過短短的一分二十秒。目睹著這一切的服務生在不遠的距離裏,呆呆的看著他們的三少,看到他眼底快要燃燒的憤怒。居然嚇得端住托盤,發不出任何聲音。
隻有托盤裏的紅酒在蕩,紅酒邊上的玻璃杯咯咯抖動著。
同一時間裏,Romandic會所正廳——
一個著裝整齊的小男生從門裏跑了進來。他約摸六七歲的樣子。他見到了餐桌邊的柳總,便笑著叫著,撲了過來。
“爸爸……”話音剛落,他就撲進了柳總的懷裏。
爸爸——?
此桌上的李冰掇杯,微品著紅酒,微抬起眼角。
看到這約摸五歲大的男孩子,她有些意外,停滯住動作。
更意外的是——
她看到那男孩子身後,徐娘半老風姿猶存的女人。她知道,那是這男孩子的媽媽。也正是這位柳總的老婆。這可真是有意思了。柳思陽帶著小新歡來用餐,卻碰到了自己的正牌老婆。這場鬧劇,真是越演越有意思了。真不知道柳思陽是好好的解釋,還是兩個女人相見時,像瘋狗一樣拉扯!
據她查到的資料表明,這位柳太太,可並不是省油的燈啊!
眼見那男孩子撲到了柳思陽的身邊,眼見那令人興奮的好戲即將上演。
李冰那含著水晶酒杯杯緣的唇角,不易人察覺的向上勾了起來。笑得有些期待,笑得有些開心,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笑得希望那場好戲快點上演。
隻是她還不及等到她期待的劇目,此時正有更精彩更驚心動魂更令人咂舌的劇目在上演。
Romandic女洗手間的門口——
司徒明輝一巴掌將秦瑤打在了地上,那玻璃盞體碎了一地,她像那碎石塊裏,被狂風驟雨打散葉的白薔薇。她還來不及為自己辨解,她還來不及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隻見……
司徒明輝便帶著絕頂的寒氣,像一道光練攏近身來。
他左半膝著地,委身於她的麵前。一襲黑衣束服的他,修長,精瘦。
秦瑤被迫抬起眼來看著他。
驚訝——!
為什麼他怎麼看,都有著令人驚豔的帥氣?為什麼……他眉宇間總有令人不容忽視的性感?沒有人回答她的疑問。隻是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你居然這樣子作賤你自己。”司徒明輝吼出一句話,如悶雷。
“你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哥哥?”
他的眼睛紅得嚇人。
他的聲音更是透出一股將世界摧毀般的狂烈。
那嚇得她說不出一言半語。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需要跟他解釋嗎?可是,他是她什麼人?為什麼要跟他解釋?秦瑤的唇角逸出一絲苦笑。想裝做無事般的撐起身子來,卻……莫名的手軟,胳膊一彎,又撲了下去。
她笑了——!
她居然笑了——!
這麼說,她承認了?她真的做過做賤自己的事了?
怎麼可以這樣?
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股蠻力從地上提起一半的身體。她狼狽的將手撐在地上。她驚愕的注視著他。
她的眸光裏,他憤怒的臉,一影成雙的在她眼底跳動。
司徒明輝痛苦地看著秦瑤的驚愕的臉。
還記得鑫德廣場一別,已有五個禮拜。
他親口對她喊出我愛你。她的身形像被雷襲過的水杉木,狠狠一震後,便起步就走。她單薄的身影就要隱沒在人群裏。
那些人都成雙成對的微笑著仰視著天空,就像當初的他們。
那是幸福,那是微笑,那是一種他們都曾經經曆過的快樂。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快樂裏。手與自己最親密的人相係。沒有人會注意到夜空下,有兩個人心魂破碎。沒有人體會,那種上演的劇情。
夜裏的樹枝,像一群魔鬼,張牙舞爪笑看風雲。
“秦瑤,我說我愛你。”
司徒明輝潸然淚下。在遠離人群的地方追上了她,捉住了她的手。頭頂很亮的照明燈。亮得刺痛了人流淚的眼。
為什麼不回答呢?她沒有聽到他在表白嗎?是他的聲音太小,所以她沒有聽到嗎?
那麼。
重複——
看我啊。
別隻顧著低頭淌眼淚。請別隻顧著低頭淌眼淚——!看我啊。人說謊時,不可能有這樣子明亮真誠的眼睛。
可是……
可是她卻說:“放,開,我。”
燦爛的煙花下,她淌著眼淚。聲音冷漠,卻徹底的絕情。目光從未注視過他的眼睛,隻是注視著遠處的地麵,將目光渙散地盯住某一點。她的淚,濺到地上。
他聽不出她的拒絕嗎?為什麼她說出那樣子的話後,他的手不但沒有鬆開,還抓得更緊,像怕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緊緊的抓牢,抓著不放呢?!
她沒有聽清楚,一定沒有聽清楚。司徒明輝如此自我安慰。“我隻重複最後一次,聽不聽到,就此拉倒哦,因為我自己都感到肉麻呢。”
他說:我愛你。
好……動聽的表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