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本是紫色,屬粉色和白色更為上品。這長廊上的紫藤花,竟是串串的粉色,風來藤搖,在這斑斕的夜色下,像漫天下起的粉雪。
他們置身於此,竟像不切實際的夢幻裏。
想要跟上前的步伐緩慢了。
好像跑進去就是破壞了這協調的畫麵,跑進去打擾他們,就是一種破壞美好的罪過。
庭院很美。
高光燈打照過來,那歐式建築的別墅,竟像水晶宮殿般奪心攝目。
“粉雪”也美,卻不及懷裏佳人萬分。
他停住了腳步,看著秦瑤低垂的睫毛微微的顫動,楚楚可憐。
她奇怪他為什麼停住不走,於是抬起眼來看他。
很美的眼睛,映著這美麗的夜,光光點點,竟是令人無法自控的吸引。
幽螢的光……他覆滿她半邊臉的黑影,黑影襯著她半明半暗的臉,那雙明晃晃的大眼睛,竟像兩顆溪水裏的碧珠,映著高架燈蒙綠的顏色,溢出一種奪人心目的光來。
肌膚與他的胳膊相觸,就像粘在上麵,有不想收手的眷戀。
頭發在夜風裏徐徐飄起,不時的從他摟住她腦袋的胳膊邊上滑過,酥酥的,麻麻的,癢癢的。他的下巴繃緊著,他的心髒甚至要隔著衣服突跳起來。突然一手用力,更加貼近了她的身體,在幽螢的光裏,看到她脖子上的那條紅印。
他的目光蒙上一層痛苦。
“秦瑤。”他壓抑的叫著她的名字。
“我答應你。”他的聲音,透著深情和堅定:“從今以後,我不再聽你任何解釋,我選擇沒有條件的相信你。”
沒有條件的相信一個人。
他如此承諾,卻不知道,這種“相信”如同一道咒語。
緊緊的,緊緊的詛咒著他——!
無論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真的……無條件的選擇了相信。
哪怕……那是生不如死的痛苦和折磨。
從裏屋出來迎出來的樂管家可是一臉欣喜。
“哦,我的少爺。”他說著此話時,手竟按在了胸口,像唱歌前潤嗓子一般的扭了扭腦袋,一臉“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是不是司徒家的油水太好啊?怎麼都這麼肥乎乎的沒有脖子?!
那個動作,滑稽得就像烏龜探腦。
更搞笑的事情是——
好歹他當司徒家的管家也有二十幾年了,看著小姐少爺長大。察言觀色是肯定的,怎麼到了關鍵時刻,他倒糊塗起來了啊?
懂不懂什麼叫不合時宜啊?看到這兩位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的,聰明一點的話,就不要說話嘛,偏偏他不知趣的趕了過來。
抱這麼一大活人,累不累?他看著少爺長大,也出於一種主仆或者長輩與晚輩間的疼愛,於是……他伸手去接。
“少爺,我來抱。”
給你才怪。
司徒明輝一晃,擦身而過。
管家摸摸短而胖的脖子,也覺得滑稽,嗬嗬一笑。
他是不是……太熱情了一點。
這是司徒明輝的房間,這是一張鋪著大橫格真絲床單的床。
司徒明輝就坐在床頭,讓她的身體靠著自己。
這是最後一口粥,她很艱難的吞咽了下去。
他那麼死命的去掐她的脖子,讓她吃粥都會很痛。
而她……
不能不吃啊。
他親自去為她煮的粥,如果不吃的話,他會難過的。
於是,她強迫自己咽下去。
盡管不餓,可是還是不忍心拒絕。
“謝謝。”她衝他笑。
“真的好好吃。”她毫不吝嗇的誇獎。
他的手帶著紙巾,停在了她的唇邊。無言的酸楚張牙舞爪的襲來。
“你是存心想尋死,對嗎?”
司徒明輝低首,微斜一下唇角,看著那碗的邊緣,說:“你是故意的,對吧?”
“故意想我殺死你,故意想我幫你解脫痛苦,故意讓我成全你和你哥。”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以為她會說一些絕情的話,以為她會說“我很痛苦,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痛快——!”
秦瑤卻揚起臉來微笑。一臉認錯道:
“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的。我還要還清你為我哥墊付的醫藥費,我的學費,生活費,在還清之前,我還要活上好長一段日子。”
“不該恨我嗎?我間接害死了你的哥哥。”
“可是,也是因為你,才幫我哥延續了生命啊。”
她一臉認真,說得真心實意,轉而又好似打趣。
“欠錢不還,再借就難。我哥啊,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把我趕回來的。”
她笑了。
“我們家,都不習慣去欠人家什麼。我這樣子跑去見哥哥,他一定生我的氣了。”
“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命大了。”
她再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因為我欠你錢呀。e”
“傻瓜。”
“什麼?”
“你以為我會這麼便宜你?”他突然狠狠道:“我要收利息。”
“天啊。”她驚呼,不是吧!?
“加倍!”
“你……你吸血鬼——!”
他們嚴肅的對話,突然被一種滑稽的氣氛打破了。司徒明輝看著她說“你吸血鬼”的樣子,一臉怕怕,又急紅了臉。
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他與她對視,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見他笑了,似乎也開心得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
“什麼?”麵對她突然的道謝,他不明所以。
“嗯,學校裏,有人找我麻煩,謝謝你提前跟他們打了招呼,他們才不敢動我。”
“B仔嗎?”
她點頭,也證實了,果然是他。隻是人人都畏懼的B哥,在他嘴裏,成了不足掛齒的B仔。
“我確實找人跟你們學校的人,讓他們關照你,不許你傷一根毫毛。”
她笑了。
“果然是你。”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啊!”
“不對,肯定有,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讓B仔出麵解決了,所以,你才知道我有在背後保護你。”
“好吧,瞞不過你,其實就是小事情,考試的時候,有人跟我搶位置,鬧了點矛盾,他出麵幫了我。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學校裏的人都很怕他,我也不認識他,更沒有什麼交情,能想到的,就隻有你,也隻可能是你了。”
“我很抱歉,不能親自保護你。”
“我很感激,能感到你無處不在的保護我。包括我去補交學費,還有房租,他們都告訴我,有人都幫我繳過了。那個人……也一定是你。”
“答應過你不見你,能幫你的,隻有這些了。”
“差一點死去,又活過來,才發現,這世上隻有你對我最好了,我……還是會害怕,怕別人的流言蜚語,怕別人的說三道四,怕別人說我忘恩負義貪圖富貴拜金物質……”
“秦瑤……”
他欲攔住她,她卻用眼神打斷。
“可是,看到你,我不怕了。”
淚水盈滿了她的眼框,她淚眼盈盈,我見猶憐,著實令人心中一緊。
她笑了笑,笑得有些苦,隨後又堅定起來。
“不怕了,真的不怕了。”她似說給他聽,又似自言自語,伸手撫住他俊酷的臉上,指腹輕觸著他的肌膚,眸光裏的情深愛意感得他身軀一顫。
“就算所有的人都罵我,我也……不想和你分開了。”
她說:“再也……不想一個人了。”
她說:“再也……別讓我孤孤單單一個人……”
他的眼眶紅了,鼻子酸了,眼淚快要滿出來了,卻不是悲傷,而是喜極而泣與憐惜還有動容,起手,覆蓋住她在臉上的手,他炙熱的手心包住了她的手背。
“不會讓你承受那些罵名。”
“……”
“不想再與你分開。”
“……”
“不會再讓你孤孤單單一個人。”
他微笑,深情表白。
她微笑,深情注視,眼波流轉,與他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織纏綿。
“抱我。”
“什麼?”
她緩聲細語歎出的兩個字,驚得他睜大了眼睛。
她卻笑了,依然緩聲細語,卻顫聲重複:“抱……我。”
幾秒後,隻聽得她驚呼一聲,桌上那碗未吃完的彌傾倒在桌上,他起身的餐椅驟然倒地時,他以大大的公主抱,將她抱向房間。
忠誠的管家在電話裏向夫人李冰報告。
雖然是母子,但因喜好的風格不一樣,所以李冰住在前麵一套別墅裏。
李冰聽聞管家的報告後,反倒冷靜的斥責:“我兒子血氣方剛,婚前有兩個女人再正常不過,等他新鮮勁過了,自然知道怎麼做。像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向我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