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蘇探長!讓我進去!你們這些混蛋!”
“吵吵什麼?警察局豈是你一個瘋婆子能亂闖的?!”
一個女人被警局門口站崗的警員推倒在地,狼狽的樣子瞬間讓眾人爆笑,女人依然不依不饒的大聲嚷嚷著:“神探?!我看是吃了那個外鄉人的好處,有本事說出來讓大家夥聽聽,到底拿了人家多少金條?!值得把我們吳家的命都搭上,非得讓我們家破人亡你才滿意?!你今天要是不出來見我,就坐實了跟那個姓洛的狼狽為奸,我要去上頭告你們!”
“喲,二太太能耐不小啊!”從那個女人背後傳來一個聲音,門口執勤的警員立正敬禮說:“蘇探長,這個女人……”
蘇北山從梁蔓枝身後走到前來,見梁蔓枝衣衫不整的樣子就知道剛才她一定與看門的警員發生了衝突,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梁蔓枝,對方不太像是無理取鬧的,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不太好,急忙道歉說:“二太太,我替我的手下給你賠不是了,有事情我們屋裏說。”梁蔓枝氣憤的指著看門的警員正要說些什麼,蘇北山伸出手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隨後指引她跟自己往辦公室的方向走,走出去幾步,梁蔓枝還不忘回頭給那個看門的小警員扔了一對衛生眼兒。
梁蔓枝隨蘇北山一路走上警局三樓的探長辦公室,進門後,蘇北山關上門,請梁蔓枝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沙發上,沏了一杯茶端給她說:“二太太,你喝口水,慢慢說,吳家到底怎麼了?”
“我……”梁蔓枝把剛剛送到嘴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我慢不了!再遲,我們吳家就要家破人亡了!”梁蔓枝幾句話說的蘇北山一頭霧水,自從第一次見到這位二太太起,她好像就沒有做過一件讓人瞧得起的事兒,蘇北山覺得這次不會是自己過度緊張,又被對方小題大做了吧?
“就算我想讓自己的兒子當掌櫃又有什麼錯?!現如今我的一雙兒女都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還沒來得及哭呢,現在老爺又成了個活死人!不吃不喝已經很多天了,跟小田小月一樣,不省人事!”梁蔓枝還沒有說完,就又開始抹起了眼淚。
“什麼?!”蘇北山發覺事情不對,趕忙問梁蔓枝:“你說吳萬樓也跟小田小月一樣,呆呆傻傻沒有意識了?!”梁蔓枝點點頭沒有做聲,瞪大了驚悚的眼睛望著蘇北山,隻顧哽咽,“二太太,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你給我詳細說一下!”
梁蔓枝擦擦眼淚,忍不住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門關牢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對蘇北山說:“你們這些警察也真是,難道不出人命就不管不問嗎?自從你上次見過之後,老爺就好像變了一個人,開始那段時間,經常一個人坐在屋裏發呆,誰也不肯見,就連兒子女兒的病也不管不問了。一個月前的一天,老爺突然把一家人招呼在一起開會,說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再操心吳家的生意了,讓大太太幫著打理,沒想到……”梁蔓枝的情緒從悲哀轉變為憤怒,她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房間中央惡狠狠的說:“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都說我是蛇蠍心腸,可她沈豔芳呢?!整天一副菩薩的嘴臉,背地裏卻做了如此敗壞吳家的事!”
“這……到底是怎麼了?”蘇北山聽出事情不對,焦急的問。
“蘇探長,你可得為我們吳家做主啊!當天老爺把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做了安排,讓沈豔芳替他打理吳家的生意,這個沈豔芳接了老爺安排給她打理吳家生意的活兒之後,沒有一個時辰的功夫,居然甩手把生意都扔給了洛暮,還認洛暮當了自己的幹兒子!大少爺生死未卜、我的小田小月奄奄一息、現在老爺也不省人事,吳家已經成了洛暮的天下了!沈豔芳根本不懂做生意,任憑洛暮甜言蜜語的哄騙!
今天早上,啊!就是今天早上的事兒!要不然我還不來找你呢!我就給洛暮說,下個月是我生日,想買一條珍珠項鏈,這原本也是老爺早就答應我的,現在城裏的太太小姐們哪個沒有一條珍珠項鏈的?可是這個洛暮!他不但不肯支錢給我,還說什麼,說這個月的份子錢已經給了,要多花就要等下個月!還說吳家生意現在不景氣,需要節省開支!我看是他把錢都私吞了吧!
以前我要什麼老爺都會依著我,老爺疼愛馮夢音是不假,可是單憑我這一雙兒女在,就連他吳萬樓都得拿我當皇後供著呢!洛暮這個小兔崽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沒吃幾天素,就想上西天,他真的把自己當成吳家的大當家了!老娘的麵子也敢駁,我一定要查出來他是打哪兒來的,來我們吳家到底是什麼目的!如果查出來我們吳家一家老小都是他害的,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梁蔓枝怒氣衝衝的,越說越起勁,蘇北山聽著,緊皺的眉頭卻逐漸舒展開來,自己猜的沒錯,而且吳萬樓此時應該……哼,應該是裝的吧!不過,作為警察,畢竟需要親自確認吳萬樓是真的沒有危險。
“二太太,我大概明白了,你們家是被洛暮了吧?我這就去看看!謝謝你給我們提供線索,不過,這查案的事兒,還是交給我們警察來辦吧。”蘇北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已經不再需要聽梁蔓枝絮絮叨叨的抱怨了,猛的拉開門大步流星的跑下樓去,一邊跑,一邊招呼幾名警員跟上,一同前往吳家。梁蔓枝半天才反應過來,緊跟著跑了出去。
沒想到,再探吳家大宅,卻是另一番天地!
“喲,這不是蘇探長麼!快,屋裏請——”一進門蘇北山就與洛暮撞了個滿懷,洛暮定睛觀瞧是警察局的探長駕到,不敢怠慢,趕忙畢恭畢敬的往屋裏請,迅速吩咐夥計端茶送水。
“老吳,我招呼蘇探長呢,櫃上的事兒你去處理吧,記得,今天一定要把剩下那幾個客戶的尾款付了,好讓人家明天給咱發貨。”老吳答應著,又給蘇北山作了個揖,趕忙跑出去忙了。
“許媽,二少爺和大小姐的藥吃的差不多了,趕快打發人去抓藥,按新開的方子,多了幾味安神的藥,在咱們沈家藥鋪抓就可以。”許媽衝蘇北山笑笑,畢恭畢敬的答應著洛暮的安排,朝門外走去。
少頃,兩杯熱氣騰騰的茶端了上來,上茶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太太的貼身丫頭青檸。隻見青檸先把茶端給了洛暮,然後緩緩的挪到蘇北山身邊,她左手端著茶盤,右手把那隻盛滿滾燙茶水的蓋碗兒顫顫巍巍的端起來,就在茶碗距離桌子還有一寸遠的時候,青檸手腕一抖,茶碗掉在了桌子上,滾燙的茶水連同茶葉潑了蘇北山一身。
“啊!”青檸的右手趕緊捏住耳朵,仿佛是被茶碗燙了手才不小心撒了茶水,“對不起,對不起,蘇探長我不是不故意的。”她一邊甩著右手,一邊把左手中的茶盤仍在桌上,從衣襟裏掏出手帕慌忙在蘇北山身上擦拭。
因為有過一麵之緣,蘇北山對青檸這個對主人忠心耿耿的小丫頭並不反感,趕忙安慰青檸說:“沒關係,青檸姑娘,你沒燙傷吧?”說罷,他伸出手去拉住青檸的右手仔細觀瞧起來,見青檸的手沒事,才放心的說:“我看沒關係的,以後做事仔細一點,不要那麼馬馬虎虎。”他見青檸擦了半天,還是沒能把他身上的茶葉擦幹淨,無奈的搖搖頭,接過青檸手中的手帕,隻見手帕內隱約寫著一行小字,頓時明白了三分,一把將手帕奪過攥在手裏,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行了,我自己來吧。”他不顧青檸分辨,自顧自擦拭身上的茶水和茶葉,一邊揮揮手示意青檸下去,一邊對洛暮說:“洛暮少爺,我可不是來喝茶的,吳家的案子有進展了,不過……”他轉頭看青檸已經走遠了,就把手帕掖進了自己的口袋,他眯起眼睛盯著洛暮說:“不過,我得先去看看吳老爺,才能最終下定論。”
“現在我是吳家掌櫃,更何況死的是我妹妹,老爺和少爺小姐的事,您直接給我說就行。”洛暮理直氣壯的說。
“咦,洛暮少爺,我隻說吳家的案子,可沒說是哪一起。怎麼,洛暮少爺連小田小月的失心瘋也要管?我還以為你隻關心你妹妹呢。”蘇北山冷笑著說。
洛暮皺皺眉頭,沉思片刻,反倒長舒一口氣,淡定的說:“看來是有人故弄玄虛了!”他把目光投向了剛剛進門,正打算貼著牆根兒溜進房門的梁蔓枝,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蘇北山沿著洛暮的目光看過去,隻見梁蔓枝正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往大堂裏看,很是厭惡,他對洛暮笑笑,壓低聲音說:“一大早就跑去我那裏鬧,整個警局都差點被她掀翻了,我要是不來,她可饒不了我。”說完,二人一同放聲大笑,搞得梁蔓枝一頭霧水,趕忙把鬧到縮了回去,躲在牆根兒不敢再出來。
隻是蘇北山依舊用低沉的聲音對洛暮嚴肅的說:“貿城根本沒有做綢緞生意的洛家,吳家已經成了你的天下,吳老爺跟我多年的交情了,他有沒有害過人我比誰都清楚。錢財是小,可人命關天!你謀財我可以不管,可要是害命的話——”蘇北山冷哼一聲,用警告的語氣說:“別讓我這個探長抓住你的把柄!”
“如果貿城沒有做綢緞生意的洛家,那麼劫城——”洛暮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用更加陰冷的目光盯著蘇北山說:“也沒有神探!”
“你什麼意思?!”蘇北山回味著洛暮剛才的話,疑惑的說。
“嗬嗬嗬嗬……”洛暮無奈的笑著說:“蘇探長,你自己是否知道,你是怎麼當上這個探長的?又怎麼成為所謂的‘神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