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新未,是陸軍某掃雷排爆大隊戰士,也是杜富國的戰友。我倆同一批申請、同一天加入掃雷隊。1000多個日日夜夜,我們朝夕相處、並肩戰鬥,結下了深厚的戰友情誼。我倆曾約定,等圓滿完成掃雷任務,一起到天安門去看升國旗。可是,這個願望再也無法實現了。
2018年10月11日下午,我們正在老山西側的壩子雷場作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不好,出事了!”顧不上多想,我拔腿向爆炸的地方衝了過去,隻見富國仰麵倒在地上,防護服被炸成棉絮狀,他全身黢黑,麵部血肉模糊。很快,戰友們都趕了過來,大家萬分焦急地喊:“富國!富國!”
經過緊急止血包紮,我們把富國抬上了擔架。陡峭崎嶇的山路上,戰友們一邊大聲叫著:“慢一點!慢一點!”一邊拚命地加快腳步,都想著:快一點!再快點!一定要把富國救回來!救護車上,我們緊緊握住他滲血不止的手臂,不停地喊:“富國!挺住!一定要挺住!”當時,我們真怕生死相依的戰友沒有了回應。
在醫院陪護富國的日子裏,我每天都盼望著他早點好起來。看著他雙眼蒙著紗布,想起他愛笑的眼睛,和富國同甘共苦、一起走過的日子,在我腦海裏不斷翻騰。
富國膽大心細技術好,有了危險衝在前,戰友們送他個稱號“雷大膽”。排雷是個雙人舞、團體戰,一個人排雷作業,一個人協同保障。無論和誰一組,富國總是衝鋒在前。在我們大隊,富國排除首枚反坦克地雷的事,一直為大家津津樂道。那天在馬嘿雷場,富國和班長許猛同組排雷,探雷器發出尖銳刺耳的警報聲——肯定是個“大家夥”!許猛示意富國退後,富國卻拉下麵罩,搶先一步:“班長,讓我來。”
烈日下,富國穿著15公斤重的防護服,趴在那裏用小鏟小心翼翼地清除浮土,發現這是一枚裝有聯動裝置的反坦克地雷,上麵還有碾壓過的痕跡。這種地雷殺傷力極大,可以瞬間把一輛坦克炸毀,原本200公斤以上才能壓爆,但現在有可能一碰就炸,我們大隊成立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許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富國,叮囑他:“這可能是顆詭計雷,一定要注意安全!”富國用毛刷、剪刀,一刷一刷地清理彈體,一剪一剪地剪斷交織纏繞的樹根草根。10多分鍾過去,這枚地雷被他成功排除。富國激動地捧著這枚臉盆大的反坦克地雷,向班長做出勝利的手勢,渾然不覺全身已經被汗水浸透。富國就是這樣,平時工作衝在前,關鍵時刻敢亮劍。
富國幹活不惜力,工作不怕苦,人稱“小馬達”。他常說:“工作總要有人幹,我多幹一點,大夥就少累一點。”掃雷隊長年在野外作業,雷區大多山高坡陡,有的達70度,從山腳到山頂灌木叢生,有時需要借助繩索才能爬上去。扛炸藥時,近30公斤的箱子,很多人隻能扛一箱,他經常扛兩箱,每天要往返兩三趟,有時候爬山過坎,腿直發抖,他也咬牙堅持。一天晚上,我無意間看見富國兩隻腳沒脫襪子,泡在水盆裏,就問:“起泡了吧?”他微微一笑說:“和襪子粘一塊了。”脫下一看,他腳底全磨爛了,老的地方還沒長好,新的地方又起了血泡。我心疼地勸他:“少扛點,日子長著呢。”他卻說:“沒得事,等血泡磨成老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