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昭然宮中的奴才都被我遣了出去,整個宮中,我隻留了海棠一人在殿中伺候。
殿中燈影昏昏,我徐步轉過屏風,便見窗下,戰天齊負手而立,那熟悉的身影竟在此時有一種令我說不出的落寞清冷。
我心底也因此微微襲上了一絲涼意,伸手輕揚了揚,海棠便知我意的走向我。
“海棠,你去沏壺清茶來。”我吩咐道。
“是。”
突然想到什麼,伸手輕位了一把海棠,“等等……”
“娘娘還有何吩咐?”海棠轉身止步問我,我微微壓低了一絲聲音緊湊她麵前囑咐道:“沏茶之時,切記要按我說的去做,沏茶的水一定要……”
海棠唇邊一笑,故作歎了口氣打斷了我的話道:“沏茶的水一定要是清早采來的甘露,茶葉要選最細最嫩的,這些,娘娘就請放心吧,娘娘早些日子所教的,奴婢都記住了。”
我抿唇一笑,再次重複反問了她一句,“真的都記住了?”
海棠笑著點頭,“是的,娘娘所教,奴婢都記住了。”
我便不再多說,輕輕的朝她揚了揚手,“那快去吧。”
海棠笑著向我行禮而去。
我收回有些莫名的思緒,眸光瞥向他所在之處,輕輕的夜風穿窗而入,那些雕花的長窗微微在夜風之下輕動著,還發出了陣陣響動,細聽之下,那聲音還帶著一絲夜間的美妙。
我正看著他的背影發呆之時,突然耳邊隻聞他低低咳嗽了兩聲,隻見他肩頭微動,似在忍著咳聲。
我聞咳聲,心中微怔,連忙入內室提了一件披風前來。
畢竟仍是陽春,這夜間定是寒涼,他自晚膳過後便一直站在了窗前,估摸著時間己經有好一會兒了,身著單薄,夜風寒涼,惶恐受寒。
輕步走近他,慢慢的將披風緊在了他的肩上。
他抬手便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他轉身,竟定定看我,眉目逆了光影,看不清此刻的神情。
我微微一笑,看著他眸中看不真切的光影。
此刻他也不語,兩人默然相對,風吹動長窗的聲音更加清楚了。
他忽地唇邊露了一絲笑意,聲音微微帶著一絲沙啞,語出之時,我聽得真切,沒有半分的暖意。
“到底是什麼讓你如此心急了?”
我知道,他這一問己經憋了一晚上,自晚膳之時,他便在心裏揣度著這個問題要不要問我,而如今,他終是問出了口。
即使他問出口的話,我的心裏早己明確,可仍不敢再去麵對他那雙無法看得真切的眼。
我垂了眸有些苦澀的笑著道,“我想要做你的皇後,你不高興麼?”
“可在你心裏, 這皇後之位對你來說,你分明不願。”他蹙眉一歎,這話卻讓我心裏割著疼。
我低了頭,針對他刺入心底一句話,我終是無言以對,內心越發的覺得疼。
“你雖與我一同來到這皇宮之中,任人尊你一聲童妃娘娘,可在你的心裏,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怨我?”他語聲淡漠之中夾著無奈,似乎一早就知我心裏在意著什麼?
我卻促使自己淡然的笑了起來,“心中存怨?算是吧,因為怨你,所以害怕自己沒有本事成為你的皇後,還是寧哥哥替我想得周到,我雖不想走這一條路,可到最後我還是走了。”
手上一鬆,我緊在他手中的手滑落,垂至裙邊之時,瞬間覺得更痛了。
他轉了身,不再麵向我,沉默片刻,又淡淡的開了口,“當初父皇病重,能夠陪伴在父皇身邊伺候的隻有靈馨,也隻有她知曉父皇的玉璽藏在何處?有了玉璽就可以調動父皇手中的三萬禁軍,這樣便能不動聲色的控製戰天睿安插在宮中的勢力。”
他停了下來,也許是察覺到了身後的我聽到這些竟如此平靜。
他卻沒有回頭,依舊繼續又說了起來,“至於戰天成與戰天平,一個酒囊飯袋,一個卻是極其的狠毒,可這酒囊飯袋放著舒適自在的魚肉日子不過,非要與毒蛇為伍,動起了奪嫡的念頭,毒蛇雖毒,但卻疑心頗重,這一點還真像父皇,既然他們父子之間都在相互懷疑,我便就置身事外,看了一場,他們兩父子相鬥的好戲,當然這期間也離不開靈馨故意唱的一出欲蓋彌彰,還有在你父親複活謀反之事上,也是靈馨大義滅親,將你父親還尚在人世的消息告知於我,這才讓我能夠與寧兄聯手同仇敵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