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橋立生警覺,這蘇大小姐怎麼會忽然讓自己為她寫詩?一個二八年華的豆蔻大小姐,揚著腦袋讓一個窮酸中年儒生為她寫詩?
這丫頭看起來鬼靈精怪的,難道,被她看出了什麼?
沈夢橋腦中電轉,嘴上卻獻媚道:“大小姐,您的魅力哪是一兩首詩句可以形容的?”
不管怎麼說,當初自己不管不顧地甩袖而去,沈夢橋心裏對這宰相千金還是有一些愧疚的。所以此時,能討好就討好她一點吧。
“切,大叔你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倒挺會油嘴滑舌的嘛。”蘇大小姐嘴角又撅起了弧線,似笑非笑地盯著沈夢橋。
沈夢橋見蘇大小姐的模樣,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情不自禁地撓了撓左邊眼眉,眉頭微微作思索狀,然後破扇輕輕一搖,開口道:“嗯……‘聘聘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呃,不好不好,‘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還是不好,‘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
沈夢橋一邊嘴裏吟誦著詩句,一邊搖著頭打量蘇大小姐,最後道:“大小姐,沈某實在不才,腦中雖可湧出幾首詩句,但都不足以形容您的萬一啊。”
蘇大小姐先是怔怔地盯著沈夢橋,然後似乎確定了什麼,眼睛裏微微閃過一絲亮芒,隨即忽地“撲哧”笑出聲來,那粉嫩的臉蛋如花般綻放開來。
一陣笑畢後,蘇大小姐的臉色陡然又沉了下來,瞅著沈夢橋低聲叱道:“今天,你要是不作出一首讓我滿意的詩來,就別想走!”
眼見剛剛還一臉笑顏、情趣盎然的蘇大小姐,轉眼間便小臉一惱,發起脾氣來了。沈夢橋暗歎:這大小姐還真是陰晴不定,翻臉比翻書還快!
“你歎什麼氣?”蘇大小姐見沈夢橋愁眉苦臉的樣子,不滿地叫道。
沈夢橋此時心裏終於生起了不耐煩,那輕狂的性子又冒起了頭。自己已經夠低聲下氣,這蘇大小姐還是這般不依不饒,看來不能再跟她客氣了。
於是沈夢橋不再理睬蘇西西的叫囂,端起茶碗,輕輕吹了一口,品起茶來了。
蘇西西見沈夢橋忽然一改剛才的態度,竟冷著臉對自己視若無睹了,不由火氣上湧,正待發火,卻又忍住,然後用胳膊抵了抵身邊的丫鬟鳶兒。
鳶兒立即指著沈夢橋道:“喂,我們小姐跟你說話呢?你耳朵聾了?”
沈夢橋品了一口茶,舒了口氣,然後慢條斯理道:“女兒家要溫婉、文靜、識禮、端莊,方才可愛。當然,偶爾使點小性子、耍點小脾氣,也無傷大雅,反更添情趣。隻是如果過於刁蠻霸道,那就不可愛了。蘇大小姐,難怪我堂弟當初棄你而去?”
“你說什麼?”蘇西西聞言,頓時火冒三丈地站了起來,仿佛被揭了傷疤一般,原本俏麗的小臉瞬間一陣青白,指著沈夢橋道:“你這個王八蛋,竟敢這般跟我說話?你,你,我要把你千刀萬剮!”
氣得語無倫次,蘇西西驀地拔出腰際的短劍,猛地便向沈夢橋一劍刺去。
這一劍刺來,把桌上的茶壺瓷碗紛紛打翻在地,頓時再度引起茶坊裏的騷亂。
蘭丫頭一直注意著這邊,此時忽然見到那大小姐竟然手執短劍向沈先生的胸膛刺去,不由驚呼一聲。
沈夢橋身形微微一側,便避開蘇大小姐的一劍,然後順勢往後退了一步,笑說道:“大小姐,我在白鷺書院教書,遇到不聽話的學生,蘇大小姐知道我是怎麼懲罰他們的嗎?”
蘇西西沒想到沈夢橋竟能避開她這一劍,又見他那笑眯眯的模樣,心火更是上竄,向鳶兒叫了一聲:“鳶兒,幫我一起教訓這個王八蛋!”
嘴裏叫著,手上劍勢一抖,一式“仙人指路”,劍尖再度點向沈夢橋。
鳶兒此時也拔出了隨身的長劍,以一招“分花拂柳”配合蘇西西的“仙人指路”,兩人剛好對沈夢橋形成夾擊。
沈夢橋接著剛才的話怡然笑道:“我一般對那些不聽話的學生,不管他是誰,都要狠狠地揍他的屁股。”
沈夢橋說著話間,劍芒已經掃到他的衣袂,眼看劍尖便要透體而入。蘇西西此時似乎臉上微微愕了一下,握著劍柄的手也跟著顫抖了一下,眼睛裏忽然閃過些許懊悔的神色。
就在這時,麵前的沈夢橋陡然失去了身影。蘇西西乍見就快被自己刺中的沈夢橋在一瞬間竟然失蹤了,不可思議的張開嘴巴。
“哎呀!”蘇西西隻覺腰際忽然被一雙大手摟住,緊接著聽見“啪啪啪”三聲,然後覺得一陣酸麻感從自己屁股上傳來,迅快地傳遞到四肢百骸,然後全身都軟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