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訂婚而已,高興個什麼勁兒。
“想娶老婆,還得我給你看著人?”
隔著門,男人聲音沉啞不虞,聽著像是又病了。
靳星禮訕訕摸了摸鼻子,那句“你天天把她拘在身邊,不找你找誰”在喉口打了個轉,瞧見胸前的領帶,又莫名心虛地咽了回去。
他平日裏雖不著調,但多少有些怵這京城回來養病的神秘小叔,哪怕兩人隻相差4歲,還是別去觸黴頭的好。
隻恭敬地請靳薄衍晚些下來觀禮,就到別處尋去了。
門內光線昏幽,氣息曖昧。
兩人姿勢未變,半點沒有險被“抓奸”的驚慌。
靳薄衍盯著餘七竹被吃光口紅的唇,發出意味不明的輕笑。
嫁妝是他出的,他可不就是娘家人了,確實該坐在主賓位喝敬茶,不光訂婚,結婚也是。
能喝兩回。
橫在心底的無名戾氣,猛往上竄了竄,黑眸深處異光隱現,在餘七竹注意到的瞬間又湮滅。
靳薄衍感覺眼壓升高,為自己近來接二連三的反常。
“滾吧。”
隨手將一物拋出,男人抽身,衣衫不整地坐進沙發裏,長腿交疊,一點猩紅亮起。
剝奪理智的潮熱盡數退散,看著掌心接住的小東西,和陷在陰影裏的靳薄衍,餘七竹緩慢眨了眨眼。
是了,陰晴不定的,這才是靳薄衍。
估計是今天還沒喝藥。
她放下心來,神色平靜地拂平險些被撕爛的禮服,粗糙收拾後,撿起落在沙發邊的手機,朝靳薄衍的方向頷首,頂著男人幽晦的視線,步伐微晃地轉身離開。
走廊的光線從門口漏進來,又很快被壓滅。
靳薄衍盯著緊閉的門,掛在唇邊的笑徹底消失,冷意彌漫。
餘光睨見大敞的淩亂領口,伸指勾出一塊粗糙紅繩串起的玉佩,指腹一下下緩慢搓磨上麵的紋理。
縱養在身邊半年的野貓,突然削斷了爪子,要往別的籠子裏鑽?
夾在修長指骨間的猩紅火光,碾在昂貴的真皮沙發扶手上。
“嗬。”
玩具而已,丟了便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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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鑲鑽的十厘米細高跟鞋,踩在環形樓梯雕花紅地毯上,一步一步往下。
層疊繁複的裙擺裏,修直的長腿微晃著,勉強穩住步伐。
餘七竹十分不擅長穿高跟鞋,因為妨礙行動,拿來當武器都嫌不趁手。
這鞋,也是樓上那位安排的。
他清楚得很。
許是想讓她在眾多賓客的注目中摔下來,好出一出她突然“叛主嫁人”的惡氣。
轉過樓梯彎,觥籌交錯燈火輝煌的豪華宴會廳落入眼中,無數驚豔、探究、嫉妒的視線聚過來。
眾人早有耳聞,這眉目淡冷的美人原是隨在靳九爺身側的得力保鏢,帶刺的玫瑰。
如今不知撞了什麼大運,又與靳家二房小少爺訂婚,還有九爺撐臉麵,能在這價值十億美金的海外私人海島辦訂婚宴,真是步步登雲梯。
餘七竹對一切目光視若無睹,扶著雕花扶手踩高蹺往下走,對於這樁萬眾矚目的婚約,她一直很平靜。
師父遺命如此,她照做便是,或許還能順藤摸瓜,查清真相。
這世上,能引起餘七竹情緒波動的事,少之又少。
半年前,逍遙山那場讓她再次變為孤兒的大火,是一件。
眼下,訂婚宴開始之際,硌在她掌心的小物件,不知為何,竟也讓她有些走神。
“小竹!”
一身帥氣燕尾服的靳星禮上前幾步,目不轉睛望著樓梯上美得不可方物的準未婚妻,笑容燦爛。
“怎麼不是小叔領你下來?”
餘七竹下意識又低頭看向掌心,那裏藏著方才靳薄衍拋給她的東西。
一枚精致耀眼的藍寶石戒指,亮閃閃的,一看就非常值錢。
‘這是訂金,女俠你放了我,我付你雙倍價錢怎麼樣?’
初見時,男人漫不經心輕佻戲謔的話語,忽然在腦中響起。
餘七竹眸光微閃,抬頭,視線落在拾階而上的靳星禮身上。
雖是叔侄,靳薄衍和他除了身量相仿之外,沒幾分相似之處,也不知道當初在南薩自己怎麼就……
“親愛的?大家等著呢。”
一隻幹淨修長的手伸到麵前。
餘七竹斂住氣息,抬手,準備放上去。
下一秒,尖銳的警報聲,響徹整棟豪華半山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