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您好,飛機即將起飛,請關閉手機。”
空姐一路溫聲細語巡邏,電話沒打成,看在紙袋底下碼得整整齊齊的棒棒糖的份上,餘七竹倒也沒打算罷工。
酬金一百萬的尋人委托,隻要能將樂不思蜀的富家少爺盡快從南薩國帶回南城,方式不限,必要時可稍動武力。
餘七竹很滿意最後一點,自信不出三天就能回國“交貨”。
挑選出一個形狀最完美的葡萄味棒棒糖,眼睛落在資料上,剝糖紙的動作不疾不徐。
從側邊看,女人睫毛濃密纖長,鼻梁秀挺,烏發隨意紮起,露出完美流暢的輪廓。
皮膚粉白剔透,一看就是月經很調的健康氣色。
真真是鵝蛋臉、芙蓉麵的颯冷大美人。
張可悅感慨著這座位運氣真好,視線不小心越過餘七竹,和過道另一側的小孩對上了眼。
兩人同時“咕嚕”咽了咽嗓子。
餘七竹準備把糖放嘴裏,才注意到右邊的哭鬧聲。
“哎,你這糖還有沒有?給阿寶吃一個,看把孩子饞哭了。”
鄰座大媽抱著鯉魚直打挺的孫子,大喇喇朝餘七竹伸手。
餘七竹手一抬,幹脆塞進嘴裏,一邊腮幫子鼓鼓,“沒有。”
那小孩頓時嚎得更厲害了。
“哎你這人!給孩子吃個糖怎麼了,哎喲白長這麼漂亮!小氣得咧!孩子哭壞嗓子,你說怎麼辦!”
這話惹得周圍乘客紛紛探頭,看清餘七竹的模樣,俱是眼神一亮。
張可悅擔心大美人受窘,猶豫著想幫腔,餘七竹卻伸手拿過她放在小桌板上的核桃。
哢!
眾目睽睽,兩個一點縫都沒有的大核桃,被捏碎了。
頓時,世界都安靜了。
張可悅看著放回自己手上的碎核桃,肉是肉,殼是殼,碎得剛剛好,望向餘七竹的眼神都直了。
“吃吧。”
餘七竹收回手,叼著棒棒糖抱臂靠回椅背上,酷酷閉上了眼。
飛往南薩國的航程遙遠,受氣象影響,中途經曆了一次異常劇烈的顛簸。
全機乘客恐懼哭叫,亂成一團。
張可悅淌著淚哆嗦寫遺書,扭頭想跟大美女告個別,原本睡著的餘七竹打開紙袋飛快掏出一顆棒棒糖,剝了塞進嘴裏,又淡定闔了眼。
“……”
直到平安落地,張可悅鼓起勇氣想加個微信,說自己在大使館工作有事可以聯係,大美人早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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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薩國幹冷無比,空氣裏彌漫著塵土的味道,天際霞光湮滅,灰黑色天幕傾軋過來,似要變天了。
“小七,翻譯器還好使不?糖剩多少了?這回師兄欠你的,那頭說他們家少爺就隻有這種稀奇古怪的高清照片,也不知道什麼毛病,反正你記著那靳星禮長得好看,而且……”
哢嚓。
碎開的糖塊被舌尖卷住,濃鬱香橙味在嘴裏打轉。
“跨國電話很貴。”
餘七竹咬著棒棒糖小棍兒靠坐在斷石上,打斷徐六的嘮叨,掛了。
手往下,碾死一隻趴在腳踝準備開席的大蚊子,又撓撓腳踝內側的陳年舊痕。
視線卻一瞬不瞬,靜望著百米外金碧輝煌的城堡酒店。
諾布亞大酒店,是內亂二十多年的南薩國最豪華的酒店,裏頭有賭場、私密會所、劇院各種雅俗兼備的娛樂,是亂世中的銷金窟。
此時燈火通明,映得這處雜草叢生的斷壁殘垣更加蕭條。
兩天前,餘七竹離開機場後一路打探追蹤,直到今天中午才定位到靳星禮的精準位置。
她在這兒蹲守了五個小時,快被蚊子抬了。
終於,酒店門口慢悠悠出來一道高挑黑影。
餘七竹立即直起腰,眯眸辨認。
男人全身隱在背光裏,隻胸前別著的琺琅鑽石懷表型胸針,反射出細碎的光。
資料上重點提到,這是靳星禮父親給他的傳代古董,十克拉,開過光的,打小不離身,獨一無二。
臉不好辨認,身形條件近似,還有這全世界獨一塊的表,決計錯不了。
餘七竹輕出一口氣,把滿是齒痕的糖棍插在土裏,抄起扔在腳邊背包上兩指粗的木棍,麵無表情掂了掂,利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