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習慣把鑰匙放在門框上邊,我過去一摸,果然在那兒。
一開門,裏邊一陣陰冷的風,撲麵而來。
我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而當我開燈之後,眼前的一幕,嚇得我一聲慘叫。
我看到,有個人掛在房頂上,臉色慘白,舌頭伸得老長,跟吊死鬼差不多。不過還早,仔細一看,發現是個紙人。爺爺常年給人辦白事,紙紮人的功力也十分了得,他手上出來的紙人惟妙惟肖。所以,當我看到這個紙人的時候,差點兒看錯,以為是活人,甚至,還想到了憨子哥。
因為,紙人臉上的那種憨傻的感覺,跟憨子哥實在太像了。另外,在紙人的後背上,寫著八個血字,字跡詭異,我根本看不懂。
馬瘸子要讓我看的,一定就是這個。
“不用懷疑了,就是這個。紙人後背上的血字,就是林栓子的生辰八字,這是害人的邪術。林天健的神堂裏有這個,我不用說,你也應該知道,到底是誰害死了林栓子!”外邊冷不丁的又傳來了馬瘸子的聲音。
馬瘸子的意思顯而易見,是爺爺用邪術咒死了憨子哥,他的死並非堂嫂的報複。
這事,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更無法相信,害死憨子哥的竟是我一直以來無比敬愛的爺爺!
不,這絕不可能!
這種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一娃啊,我知道,對你來說,這種事情的確難以接受。但是,你記住,這個世界的真相,往往就是殘酷的,也並不是你想要躲避就能夠躲避的!”
“林天健他不是你的爺爺,你和他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他把你養大,你以為他真把你當孫子?說到底,他不過是為了他自己的那條老命。天道輪回,二九為限,說得並不是你,而是林天健他自己,他需要一個鮮活的生命,為他擋災,而那個人,就是他養了十八年的你……”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我的心,正被這一句句話給擊碎,那種疼痛,難以言表。
“你不想聽,我也得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馬瘸子絕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一娃,實話告訴你,其實林栓子還沒有死!”
“什麼?”
憨子哥掛在柿子樹上,早就氣絕身亡,取下來的時候都僵了,怎麼可能沒死?
“一娃,我跟你說個方法。隻要你燒掉掛在房梁上的那個紙人,就等於破了林天健的邪術,這樣,你憨子哥還是有機會複活的!”馬瘸子還在說。
他的話聽起來十分懸乎,就好像我聽爺爺說,當年那個道士化了一碗符水給我喝,就能夠救了病入膏肓的我是一樣的感覺。
堂嫂的事情,細說起來,罪不及憨子哥。
如果真有機會救他,我絕對不可能放棄。我看了一下,旁邊有火柴,劃亮了一根,咬了咬牙,衝著紙人而去。
火苗冉冉。
可就在火柴靠近紙人的時候。
噗嗤一陣涼風掠過,火柴熄滅。
我再試,結果還是一樣,那涼風倒是吹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剛開始我沒意識到,不覺得奇怪,想著這屋不嚴實,夜風吹了進來。可是到後來,我察覺到,涼風,確切來說,是陰風,好像是從上邊刮來的。
下意識的瞅了一眼,我竟發現,吊在房梁上那紙紮人正在衝著我咧嘴笑。
血紅的嘴唇,僵硬的上揚……
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我拔腿就跑,爺爺的神堂裏,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衝到爺爺的臥室裏,我緊緊地抓住那柄戒尺,好在爺爺神堂那邊,並沒有更多的動靜。不過,此時我倒是聽到院裏有動靜,掃了一眼,我瞅見倆人在院裏廝打,其中一個腿腳不利索,另外一個,太熟悉了,正是我爺爺。
爺爺手裏邊有斧頭,一斧頭就砸在了馬瘸子的後背上。一聲悶哼,馬瘸子應聲倒地。冷笑一聲,爺爺又提著斧頭,朝著我在這屋的方向走來。
月黑頭。
爺爺的臉,漆黑一片。
冰冷的斧頭,散發著森森的寒光。
我看不清爺爺的表情,隻能感覺到陰森恐怖壓迫,讓我一時間不敢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