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就是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我的心緊揪著,幾乎到了極點。
而爺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緊握著戒尺,掌心盜汗,看到爺爺手中提溜著斧頭,滴著鮮血,朝我走來。可是,見我一臉緊張,爺爺臉上則稍稍露出了幾分疑惑。
“咋了?”
聽到爺爺的聲音,那種熟悉的感覺,我這才回過神來,擺手說:“沒……沒啥事……”說著,還下意識朝院裏瞅了一眼。
爺爺也朝院裏看了一眼。
“他……死了?”我問,如果馬瘸子死了,爺爺就成了殺人犯。即便馬瘸子說的不是真的,爺爺也脫不了這個殺人的罪名。
“對,死了,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爺爺解釋,他好像有些疲憊,把斧頭丟在一邊,躺在床上,倒頭就睡。
我本想問下,爺爺卻說:“林一,去睡吧,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再有啥事了,可以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
“哦,對了!我累了,你去把院裏的東西給燒了,大門給關上……”爺爺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似乎是真的累了。
我“哦”了一聲,立刻從爺爺的屋裏逃了出去。
不過,剛到屋門口,爺爺的屋裏,就傳來了打呼嚕的聲音。我遠遠地盯著院裏馬瘸子的屍體,想著爺爺剛才的話,內心五味雜陳。
我過去,先把大門給關了起來。
爺爺的意思,是要讓我幫他毀屍滅跡?
說真的,此時此刻,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拿手電筒照了一下,結果卻令我意外。
我揉了揉眼睛,因為我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
院裏地上躺著的隻是個稻草人。
這稻草人穿著衣服,臉上貼了紙,畫得有鼻子有眼,筆法拙劣,不如爺爺的紙紮人那般惟妙惟肖。
在稻草人的腦後邊,有個洞,那兒竟然有殷紅的鮮血淌出。
而且,那洞口的地方,有著一條毛茸茸的東西,一股怪怪的臭味,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我伸手,屏住呼吸,捏住那毛茸茸的東西,一把給扯了出來。
這才看清楚,稻草人的腦袋裏,竟然鑽著一隻黃老皮子,它的腦殼爛得一塌糊塗。原來,爺爺那一斧頭,砸爛的是它的腦瓜子。
看清楚這個,我長舒了一口氣,同時,也心生疑惑。
因為我所看到的,再次顛覆了我的認知。在此之前,我不可能想到,也不可能相信,跟我說話的,竟然不是馬瘸子,而是這隻老皮子。
所以,爺爺剛才所為,並不是殺人,而是除害。
稻草人腦袋裏鑽一隻老皮子,也實在詭異的很,越瞅越瘮得慌。沒多想,我就遵照爺爺所說,一把火連同稻草人和老皮子全都給燒了。
盯著那東西,成了灰燼,我才放心,回屋睡覺去。
剛才所見,算是稍稍解開了我的心結。
我不會去相信一隻黃皮子的話,但是,爺爺神堂裏的紙紮人實實在在,那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是讓我心有疑竇。
翻來覆去,不得入睡。
腦海裏時不時的就會飄入那張對我咧嘴笑的紙人臉,憨憨傻傻的笑,我裹著被子,照樣後背發寒。
它真的是太像憨子哥了。
到第二天。
我醒得不算早,隱約聽到外邊有人在說話。起來之後一開門,就瞅見,有十幾個人在外邊,盯著我家院牆外頭的竹林,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這些人當中,有二胖,他看到我出門,立馬湊過來說:“老大,你……你家外頭咋這麼多老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