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記下牛大黃的話。
當然,我心裏也在想,我們村窮鄉僻壤的,一般也不會見到什麼陌生人,牛大黃為什麼會這麼說?
牛大黃一回去,就再沒來我家,我去他家找他,發現他家門緊鎖,人也不知道人去哪了。問鄰居,也沒人知道,搞得我有些鬱悶,更擔心我爺爺。我大伯一直忙著憨子哥的葬禮,堂嫂的靈堂那邊,肯定已經成了無人照看的狀況。
鎖上門,我去堂嫂靈堂那邊走了一遭,發現靈堂撤了,如今隻剩下個爛棚子。
去我大伯家問,我大伯說,我爺爺昨天晚上找了塊兒地把我堂嫂給安葬了。不過,具體葬在了哪兒,我大伯也不清楚。
說完話,我大伯又問我,咋沒看見我爺爺?
我跟他說,我爺爺昨兒個忙了一宿,太累了,還在休息。大伯眼睛當中閃過一絲疑惑,問我爺爺有沒有事,我還沒說,我大娘就把我大伯給扯過去,說栓子沒了,我大伯還有臉在這兒閑聊,沒見過這麼個當爹的……
憨子哥葬入了老墳坡,這名正言順,也沒人能反對,因為這是老界嶺村的規矩,林家人死後當入老墳坡。
隻是,出殯路上,總有人問我爺爺怎麼沒有過來?
因為,一般這種白事都是我爺爺主持的。
我和大伯拿一些說辭搪塞過去,不過,他們聽了,都是一臉的不信。還暗地裏說,這是我大娘辦事不厚道,把自己的公公給得罪了。
如果不是我大伯說,我還真不知道,爺爺昨天晚上竟然已經把堂嫂給安葬了。爺爺那一句,鬧一鬧也好,我還以為他真的會撒手不管,如今看來,鄉裏鄉親,爺爺還是看不得他們出事,還是出手相助了。
而我爺爺出現如今這昏迷不醒的狀況,八成跟他救了那些人有關。
可就在我以為,爺爺將我堂嫂的事情給解決了的時候,我大娘率先出事。憨子哥下葬後的第二天大清早,大娘去竹林裏拾筍葉,一不小心滑了一跤,腦殼子剛好就砸在鋒利的竹茬子上。
她腦袋被戳了個大窟窿,人當場就沒了。
死狀跟堂嫂如出一轍。
這事一出,立刻引起了恐慌。
因為我大娘當時辦的錯事,如今遭到了報應。而與亡人過不去的,也並不止我大娘一個人,還有那些不讓堂嫂葬入老墳坡的人。他們當中有個人,叫陳阿大,曾踹了堂嫂的棺材一腳,在我大娘死在竹林之後的當天晚上,夜裏尿急上廁所,不知咋的竟一頭紮在茅坑裏淹死了。
與此相關之人,接連出事,那些還沒出事的就怕了。
托著層層關係,那些人湊錢,不知從什麼地方請來了個道士。
道士衣冠楚楚,有模有樣,似乎不知道從哪個村民口中聽說,我爺爺有些看香點風水的本事,所以,到村裏吃了口飯,竟直接來了我家。
我爺爺一直都沒有醒過來,這期間,牛大黃送來了一顆藥丸,讓我給塞到爺爺的口中含著。他還特別交代,無論任何人,都不能讓他們見我爺爺,更不能接近我爺爺,特別是一些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這個道士雖然有我爺爺口中當年化符水救我命那道士的風韻,但他正是個陌生人。我曾以為,老界嶺村窮鄉僻壤,不太可能會有陌生人來我家,然而,這個道士似乎正是我所意想不到的那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