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正因為這種莫名的不確定感,才催生了無數英國人的靈感,把全世界的浪漫都收集到大不列顛島上來,然後才從這裏流傳到四方去。在這裏,在那個現代人眼中的理想年代,一大批帥氣的、朝氣蓬勃的詩人,他們聚在一起,用詩歌寫出心胸和情感。華茲華斯、柯勒律治、拜倫、雪萊、濟慈,他們時時不忘帶著世人重溫18世紀末的浪漫,重新感受19世紀初朦朧的霧都倫敦。同樣憂鬱的還有莫奈,他出生在巴黎,卻在倫敦找到了靈感。人們說,在莫奈之前,沒有一個人發現圍繞倫敦諸橋的霧是虹色的;而在莫奈之後,沒有一個人在看到倫敦之霧時,不會想到那紅色印象中的日出。
在人們的感覺中,倫敦的時間永遠是黃昏的冬天。縱然長年累月住在那兒的英國人肯定更喜歡夏日,縱然可以整整一星期都有陽光照在古老的街道上,隨時可以嗅到溫暖空氣中玫瑰散發出的甜香芬芳,可以信手揮灑一道真正有顏色有氣息的彩虹,固執的倫敦卻始終不會,或者說不願用暖色調來裝飾自己。
不過,這個城市也因為固執地保存了這種灰色的沉默,反而變成了樂於描繪它的世人們眼中最完美的形象。無論說它是天堂的、地獄的、智慧的、愚昧的、最好的,抑或最壞的,隻有用最極端的詞彙才能表達,像極了世世代代走在城市暗色街道的倫敦人,驕傲得不可一世,卻又是這世上最彬彬有禮的人。
多半是因為他們真正相信自己,真正高傲的人是不屑於在喧囂的人世裏張揚的。
這種似是而非的矛盾在整個世界都存在,卻隻有高傲固執的英國人、隻有高傲固執的倫敦才表現得最透徹。有人說現代的倫敦不再是倫敦了,慕霧都之名而來的人們可能會失望,因為那工業時代棕黃色的倫敦霧已經成為過去,隻有偶爾在冬季或初春寂靜的早晨,才能看到一層薄薄的白色霧靄,陽光驅散薄霧後,讓人難以想象當年迷離晦暗的霧中情景。
然而倫敦並沒有變,正是那種高傲固執,給了它一顆不屈跳動的心髒。在新世紀洶湧變幻的波濤裏,這個泰晤士河畔的都市也在以它固有的精神在古老的壓抑中尋求著解脫,試圖去打破,又堅決不願改變。這種掙紮成就了另一種精神上的完美,而那本身正是倫敦亙古不變的靈魂的體現。倫敦變了,是因為它沒有變。
灰色的霧都始終是如此的,那天空、那霧氣、那河水、那行人,讓倫敦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城市,那名字本身已經變成了一種象征。這個象征讓沒有生命的土地不再是個簡單的存在,它變成了一個靈魂,一種精神,它就是倫敦。從城市開始之日就存在,直到今日,直到永遠。
龐貝——一座城市的重現
將近2000年前,一場火山噴發把意大利的小城龐貝埋在6米厚的火山灰下。千百年後龐貝出土了,竟然景象如故,可說是奇跡。當年城內居民的日常生活及災禍降臨時的情況,曆曆在目。
考古學家在龐貝發掘出的遺物,揭示了當年的情況,比文字記述還要生動。
正因為事出突然,而且來勢極猛,所以這座羅馬城市反而能夠保持原狀,名垂後世。
今天我們所看到的龐貝城幾乎和公元1世紀當地居民所看到的一模一樣。熔岩和火山灰掩蓋了屍體、房屋和公共建築物,一切都已經凝住了。街道上甚至還有明晰的車轍,就像騾車昨天才走過似的。
這座萬人塚得以保存下來,簡直是奇跡。裏麵的寶藏埋在火山灰下差不多1700年,從沒有人發現。
到了1748年,那不勒斯國王的工程師艾克畢爾在檢查一條古舊引水隧道時,才偶然發現龐貝的商業區。他把樁打到地下,結果掘出了一幅精美的壁畫。
接著他發現一具龐貝居民的屍體,手裏攥著一大把金子。死者生前究竟是一個乘亂搶掠的盜賊,還是狼狽逃命時想把生平積蓄帶走的平民?我們無從知道。
艾克畢爾繼續積極挖掘遺址,但他的發掘顯然有點雜亂無章。過了100多年,意大利考古學家費奧萊利采用現代的科學方法發掘,慢慢地挖掘遺址,逐所房子、逐條街道地挖,免得遺漏城市的任何線索和事物。
他又想出一個巧妙的辦法,把石膏注入火山灰中屍體形成的空穴,還原死者死時的形狀。遺址中有一張桌子已經擺好了早餐,但是準備吃飯的人都逃到地窖裏,緊緊擁抱在一起。參觀的人見了無不動容。另一幢房子門口清楚地留下一個逃難者的痕跡,顯現他臨死前掙紮的慘狀。日常生活曆曆在目。埋在熔岩和火山泥灰中的龐貝古城出土時,就像複活過來似的。牆上潦草的圖畫、工筆的圖畫、咒語、猥褻的塗鴉以及雲母石上莊嚴的刻文等,一一顯現在考古學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