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他們每個人熱絡地交談,他叫不清楚他們的名字。
除了設備檢測、流程監控和手冊更新之外,其他時間他的團隊都在一起,他們喝咖啡、抽煙、八卦、午飯。
雲欒煜在那些時間裏,選擇獨處。
四月的s市已經悶熱,本地人喜歡把空調終年調節到冰凍的溫度。
但是機坪很熱。
機庫、倉庫、特種車輛、升降機、客機腹艙、貨機全艙都很熱。
溫控中心很冷。
雲欒煜在零上40度和零下30度之間穿梭,從不穿羽絨服。
他隻需要一件反光背心。
反光背心下是他硬邦邦的柔韌程度很好的肉體。
他的肩膀、他的腰身、他的有心髒在跳動的胸膛,都是恒溫的。
午餐時間過得很快。
他坐在倉庫外的鐵椅子上,眺望繁忙的機坪,看那些飛機瘋狂地起飛、瘋狂的降落。
人來人往。
繁忙照不進他的眼底。
太陽也照不進來。
十三個小時之前,他還在萊比錫機場的總部審計,那個機場的規模不到s市機場的三分之一,飛機悠閑地起飛,孤獨地降落。
都是一個世界。
他已經醒著工作了36小時,頂著時差,曬著烈日,頭有點昏。
趙小姐推門走來,在他身旁坐下,遞給他熱的黑咖啡,告訴他:“不吃不喝不睡覺,雲總還是不怕死啊。”
雲欒煜笑,溫聲回答:“謝謝。”
他接過咖啡,一口幹了,閉上眼緩緩神,起身說:“走吧,開工。”
趙小姐瞪大了眼睛:“雲總,我不是來催你開工。”
雲欒煜點頭:“知道,但是除了開工,我做不到別的。”
趙小姐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搞什麼,我可是已經結婚了。”
雲欒煜努力地笑:“婚姻不影響你的魅力,我願意奉獻我的殷勤。”
他講話的嗓音清亮動人,和眼角眉頭的蒼老判若兩人。
他的殷勤,就是瘋狂檢查,把足有三十多個整改項目的問題清單放在趙小姐辦公桌上。
趙小姐歎口氣:“雲總,要不是我們合作多年,我真要懷疑你是故意整蠱我。”
雲欒煜耐心地坐下:“我們梳理一遍清單,我們一起,我提供給你所有整改的方式、措施、供應商聯係電話、以及成本預算。”
趙小姐笑起來:“雲總,你這樣工作,會過勞。”
雲欒煜好像沒聽見:“這些不收費用,是我額外的殷勤。”
他講這些話,並不回看趙小姐注視他的目光。
趙小姐於是站起身:“走吧,我先請雲總吃個便飯。”
所謂便飯,真的是便飯。所有機場的貨運區都一樣,除了食堂、和隻有咖啡機的咖啡廳以外,什麼都沒有。
雲欒煜撕開三文治,並不挑剔冷熱和味道,緩慢地咀嚼。
他很疏離,仿佛嚼什麼都如同嚼蠟。
趙小姐並不打斷他的疏離,能和雲欒煜坐下來吃個飯,她花了整整五年時間。
起初也帶著好奇,想在這個英俊的男人眼裏展示自己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