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關門出去了。
雲欒煜歎口氣。
他匆忙地隨便衝幹淨,穿上衣服推門,發現江清沂背靠門口坐在地上,又已經打瞌睡。
他一推門就把江清沂驚醒了,跳起來讓路給他,又濕漉漉地看著他叫:“欒煜。”
雲欒煜並沒開燈,他們整個房間都很昏沉,依稀靠著窗外路燈照進來的光,他看見江清沂眼睛發腫。
原本白淨秀氣的巴掌臉也有點腫,劉海又長,亂七八糟的一切降低了他的顏值,走出去可能都認不得是誰。
雲欒煜不吭聲地打量她,江清沂又慫了,低下頭吭哧:“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雲欒煜幾乎笑了:“什麼啊,我為什麼要生氣?”
江清沂抬手抓住雲欒煜衣服角,捏一點點,晃了晃:“因為我讓你摔了跤、丟了臉,第二天還沒有去道歉,還把你丟在那裏不管了。”
她講話聲音很輕,鼻音很重,語調彎彎,仿佛是在說一些說不出口的話。
雲欒煜帶他在沙發上坐下,江清沂挺著腰板坐得筆直,還捏著雲欒煜的衣服角。
雲欒煜說:“你沒有把我丟在那裏不管,你給我叫了外賣,不是嗎?”
江清沂還是低著頭:“可是你生氣了,你就走了。”
雲欒煜歎口氣:“沒有,我沒有生氣,我隻是有工作,所以必須走。”
江清沂抬起頭看他,腫著眼睛問:“是真的嗎?沒有生氣嗎?”
雲欒煜垂下目光,緩緩地笑一下。
江清沂立刻就高興了。
她一高興就笑,眼底的暖流化都化不開,連帶著眉眼都雀躍起來。
我自己蹦起來,跳進房間翻箱子,然後拎著褲子跳進浴室,水聲都響了她又蹦出來,單腳穿鞋跳進房間,把雲欒煜給她放在床頭的毛巾牙刷衣服團個團抱在懷裏,衝雲欒煜傻樂兩聲,蹦進浴室。
雲欒煜說:“清沂,要開燈嗎?”
浴室裏水聲嘩啦嘩啦的,雲欒煜想著她聽不見,起身走到浴室門口,聽見江清沂在裏麵,和著水響,歡樂地唱起歌。
荒腔走板,看著挺聰明的孩子,五音不全。
好著呢。
沒病沒災,沒心沒肺。
雲欒煜這麼想著,忽然發現自己臉上帶著笑。
江清沂洗完澡覺得自己恢複了幾分人樣,一出浴室就聞見很香的麻油味,提鼻子感歎:“啊,你在煮什麼。”
雲欒煜沒在煮什麼,他端正地坐在餐桌邊,放了一隻碗在對麵,對江清沂示意說:“清沂,來吃餛飩麵。”
江清沂跳過去,笑嘻嘻地把筷子抓起來,討好地衝雲欒煜眯眼睛:“你真好。”
雲欒煜垂著目光,卻清楚地看見江清沂舉筷子的樣子,她用整隻手抓筷子,臉埋進碗裏頭,橫著筷子把食物往嘴裏扒拉。
雲欒煜忽然覺得頭很昏,尖銳的耳鳴又開始了。
他墜進冰冷的海洋深處,手腳都仿佛不是自己的。
這些迅速切換的畫麵仿佛閃回的蒙太奇,清楚、明亮、曆曆在目。
雲欒煜僵硬地站起來,轉身,他原本轉身想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