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臥室被強占了,愣在原地。
江清沂跳起來,筷子都掉在桌上:“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雲欒煜閉上眼睛又睜開,他到底是怎麼了,這個這麼善良溫暖的好孩子,一派天真,對他全是誠懇,他幹嘛總是嚇唬她、折騰她、把她弄得神經兮兮的呢?
他一定是熬生活熬得太狠,變態了。
但是他的生活無論多難熬都好,跟眼前這個熱心腸的好孩子,又有什麼關係。
他坐回桌邊,江清沂偷眼瞧他,看出他沒生氣,複又坐下。
坐下之後她說:“那,那你別亂動,我吃麵了啊。”
她埋頭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雲欒煜靜靜地看著她,也不明白他倆為什麼不開燈,為什麼明明已經入夜,窗外還燈火闌珊,輝映著江清沂年輕的臉。
他說:“麵是外賣,是不是不好吃。”
江清沂吸溜吸溜鼻子,不抬頭地回答:“好吃。”
她說好吃,並沒吃完,吃了一半就明顯放慢速度,深呼吸的樣子有些勉強。
雲欒煜想了想,告訴她:“清沂,我,我不愛生氣,而且你很好,非常乖,所以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讓你難過的事?你是不是想告訴我。”
江清沂把筷子放下,吸溜一下鼻子。
然後她輕輕把碗推開,又吸溜一下鼻子。
他低著頭不吭聲,腦袋都要耷拉到桌子了。
再他終於又吸溜了兩次鼻子之後,雲欒煜開口叫她:“清沂?”
江清沂沒抬頭,一顆圓圓的眼淚啪嗒砸在桌麵上。
雲欒煜心裏一陣絞疼,整個胸口都酸得脹痛。
但是他沒有貿然開口,他有點拿不準,江清沂是不是因為他看不見,不知道他掉眼淚,才放心在他麵前哭泣的。
但是江清沂很好,他掉了一下眼淚,抬起頭,兔子一樣地開口說:“不好意思,我哭了。”
雲欒煜歎口氣,溫聲道:“是麼?那是,為什麼呢?”
江清沂咧著嘴看他,那個孩子般的表情讓雲欒煜終於坐不住,起身走到他跟前,把他摟進懷裏,摸摸頭。
江清沂立刻就伸出雙臂,把雲欒煜的腰摟緊了。
她不出聲,壓抑著肩膀的抽搐,憋了半天才發出長長的鼻涕聲。
雲欒煜的心裏悠長地歎息,抬手放在他腦袋上,揉一揉,終於說:“清沂,不哭。”
江清沂從他臂彎裏鑽出來,她洗完澡穿了一條肥短褲,整條筆直的小腿都露出來。
她起身把雲欒煜按坐到沙發上,拽著雲欒煜的一隻手去摸自己的膝蓋,從左腿膝蓋骨往下摸,是一條非常深非常長的、嶄新的、凸起的傷疤。
觸目驚心,拆線後留下的好像蜈蚣一樣醜陋的針孔還在,雲欒煜冰冷的手指經過它,幾乎被燙傷了。
她不可思議地瞪起眼睛,江清沂已經帶著濃重的鼻音開口道:“我不是丟下你不理的,我受傷了。”
那個語氣很傷心,明擺著是想要得到安慰。但是雲欒煜剛皺眉還沒開腔,江清沂又急急地說:“但是現在已經好了,一好我就來找你了。”
雲欒煜幾乎是生氣了,他剛剛還說自己不愛生氣的:“清沂!這怎麼弄的?!你幹什麼了傷成這樣?!骨頭壞了嗎?”
江清沂把雲欒煜摸過傷疤的那隻手攥住,低聲說:“壞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裏麵的釘釘才拆出來。”
雲欒煜覺得自己已經漸漸被這個壞小孩逼瘋:“你,那你不好好歇著到處亂跑什麼?萬一影響恢複怎麼辦?你是打算後半輩子當個瘸子嗎?”他擔心得要死,語氣裏都是著急。
江清沂偷偷抬目光看看雲欒煜,攥住他手,蔫噠噠地說:“我本來想縫好傷口就來找你,但是他們不讓我出院,我沒辦法,又害怕你看不見,又害怕你不會講h語,隻能給你叫外賣。”
“但是我那幾天又是用麻醉又是感染發高燒,也不知道給你叫了什麼東西吃,後來過了四五天,我腦子清醒了,民宿的清潔阿姨才告訴我說,你走了。”
她清楚完整地講完事情經過,低著頭乖乖地等著雲欒煜回答,等了一會兒發現雲欒煜沒動靜,才又低著嗓子控訴:“你,你要走怎麼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