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節孫武(1 / 3)

孫武,字長卿,春秋末期齊國樂安(今山東惠民縣)人,我國古代傑出的軍事學家。孫武約生於公元前六世紀末、五世紀初,大體與孔子同時。

公元前532年,孫武離齊到吳,即今江蘇中部、南部一帶。“他大約就在都城姑蘇(今蘇州)附近過著一種隱居式的生活。他一麵潛心研究兵法,觀察吳國政治動向,一麵與他的好友伍子胥一樣,過著一種自耕農式的生活。”(吳如嵩《孫子兵法淺說》第2-3頁,戰士出版社1983年12月版)

公元前512年,吳王闔閭決心同楚國大戰。他任命孫武為將軍。孫武為將之後,為吳國立下了卓越的戰功。《史記·孫子吳起列傳》:“西破強楚,入郢,北威齊晉,顯名諸侯,孫子與有力焉。”具體地說,公元前506年,吳軍攻占楚國首都郢城,孫武有戰功;公元前484年吳軍在齊國艾陵重創齊軍,公元前482年黃池會盟,吳國代晉取得霸主地位,這就是“北威齊晉”,孫武也有不可磨滅的戰功。“從公元前512年任將軍到公元前482年的黃池會盟,孫武在吳國有著三十年的戎馬生涯。但是,由於史料的缺乏,我們很難作更直接、更具體的描繪。孫武最後的結局我們也不得而知……很可能是飄然歸隱,老死山林了吧。”(吳如嵩《孫子兵法淺說》第3-4頁)

孫武著有兵書《孫子兵法》十三篇,是我國乃至世界上現存的最早的兵書,曆來被視為“兵經”,為古今中外的軍事家們所尊崇。

明朝茅元儀說:“前孫子者,孫子不能遺;後孫子者,不能遺孫子。”(《武備誌·兵訣評》)《孫子兵法》開創了軍事學的先河,對中外軍事學術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起到了繼往開來的作用。我將詳細介紹和分析孫武的軍事思想。

一、“全勝”戰略思想

在我國軍事思想史上,孫武首先提出了“全勝”的思想。《孫子兵法》中提到“全”的地方有九處之多。《謀攻篇》第三:“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還指出:“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破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火攻篇》第十二:“安國全軍之道也”。《形篇》第四:“自保而全勝”。因此,吳如嵩在《孫子兵法淺說》中說:“《孫子兵法》中的‘全’,如同孔子哲學的核心‘仁’,老子哲學的核心‘道’,是我們研究孫武軍事思想的一條基本線索。”(第49頁)那麼,“全”的含義是什麼?吳如嵩同樣做了考釋。他指出:

“全”,《說文解字》告訴我們:“純玉曰全。”由無瑕的純玉引申為完整、完備、完美的意思。例如《列子·天瑞》:“天地無全功,聖人無全能,萬物無全用。”認為無論天地、萬物、明君賢將都不可能達到十全十美的地步。孫武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使用“全”的含義的。“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一語。《孫子今譯》的譯文是正確的:“一定要用全勝的計謀爭勝於天下,這樣軍隊不致受到挫傷,而勝利可以完滿取得。”(《孫子兵法淺說》第50頁)

我認為,吳說可信。

“全勝”的內容,包括政治戰略和軍事戰略兩個部分。

孫武主張“全國為上”,使敵國完整的降服為上策。這是孫武“全勝”戰略思想中的政治戰略思想。實現“全國為上”的方法就是“伐謀”和“伐交”(《謀攻》)。“伐謀”,就是打破敵人的戰略企圖。唐朝杜佑注:“敵方設謀欲舉眾,師伐而抑之,是其上。故太公雲:‘善除患者,理於未生;善勝敵者,勝於無形。’”杜佑的解釋是正確的。“伐交”,就是在外交鬥爭上戰勝敵人。

《孫子兵法·謀攻》:“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這是孫武“全勝”戰略思想中的軍事戰略思想。何延錫注:“此意以策略取之為妙,不惟一軍,至於一伍,不可不全。”這一解釋是對的。

《孫子兵法·九地》中,孫武對於“伐謀”、“伐交”和“伐兵”的關係及其具體運用做了進一步的闡述。他說:“是故不知諸侯之謀者,不能預交。”如果不了解諸侯的戰略意圖,就不能與他們結交。這是孫武對“謀”與“交”關係的闡發。他又說:“夫王霸之兵,伐大國則其眾不得聚;威加於敵,則其交不得合。是故不爭天下之交,不養天下之權,信己之私,威加於敵,故其國可拔,其城可隳。”這是孫武對於謀略、外交及“伐兵”諸關係更深入、更明確的表述。

二、戰略運籌和戰略偵察

《孫子兵法·計篇》:“兵者,國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戰爭之所以是國家的大事,就在於它既是軍隊生死搏鬥的手段,也是國家存亡攸關的途徑。孫武正是從這樣的高度來考察戰略運籌問題的。

孫武戰略運籌的內容很豐富,用他的話說,就是“經之以五,校之以計。”(《孫子兵法·計篇》)曹操稱之為“五事”、“七計”。吳如嵩同誌說:“‘計’是‘五事’的重複,而不是另提新的內容。”“其實‘經之以五,校之以計’在文法上是互文見義。”(《孫子兵法淺說》第32頁)“五事”是指“道、天、地、將、法”。

“五事”之一的“道”,《孫子兵法·計篇》說:“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與之死,可與之生,民弗詭也。”《計篇》解釋“道”,顯然是強令士卒服從國君的意願。從另一種意義上講,“道”應當是指軍隊內部與外部的團結。

“五事”之二的“天”,就是天候。孫武指出:“天者,陰陽、寒暑、時製也。”(《孫子兵法·計篇》)天,就是晝夜、陰晴、寒冬、酷暑、春夏秋冬。“從更廣泛的意義說,天時還應當包括天旱水澇、蝗災、冰雹等等。”(吳如嵩《孫子兵法淺說》第33頁)

“五事”之三的“地”,就是地形。《孫子兵法·計篇》概括地指出:地,就是高丘窪地、遠途近路、險阻平地、地域寬窄、死地生地。孫武把有利的地形作為判斷戰爭勝負的因素。《孫子兵法·九地篇》:“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製勝,計險阨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

在《孫子兵法·地形篇》中,孫武從戰略角度將六種地形加以考察。一是“通形”,即通暢無阻的平原地形。在“通形”地區作戰,孫武認為必須“先居高陽”,占領獨立高地或小丘,瞰製四周,以便“利糧道”,保障運輸補給。二是“掛形”,即“可以往,難以返”、山高坡陡的掛礙地形。孫武認為,位於“掛形”之軍,如果能巧妙地發揮這一山地條件的特點,就可以收到出奇製勝的效果;如果運用不當,也會招致重大損失。三是“支形”,即便於敵對雙方形成對峙相持的斷絕地形。杜牧注釋得對:“支者,我與敵人各守高險,對壘而軍,中有平地,狹而且長,出軍則不能成陣,遇敵則自下而上,彼我之勢,俱不利便。如此,則堂堂引去,伏卒待之;敵若躡我,候其半出,發兵擊之則利。若敵人先去以誘我,我不可出也。”四是“隘形”,即通道狹窄的隘口。“隘形”利於憑險防守,既可節省兵力,又可阻援疲敵。五是“險形”,指山川艱險梗塞。六是“遠形”,指敵對雙方相距較遠的集結地域。這種地形對於雙方的進攻都不利,孫武稱之為“勢均”。以上六種地形,孫武認為,是“地之道也,將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孫子兵法·九地篇》把地形分為九種:散地、輕地、爭地、交地、衢地、重地、汜地、圍地、死地。吳如嵩對這九種地形進行了分類及如何按照這種分類指導作戰。他指出:

大別之可分為兩類:一是自己國土內的“散地”,一是別人國土內的“絕

地”。小別之,“絕地”又可分為三類:一是在敵國淺近縱深作戰的輕地、

爭地、交地;二是深入敵國腹地的重地;三是因地形而異的死地、圍地、汜地和三國交界的衢地。

按照這樣的分類,孫武的作戰指導是,以堅決果敢的行動,迅速把軍隊插入敵國腹心地區。為達此目的,他要求;一、在三國交界的衢地行軍要搞好外交;二、在敵國淺近縱深的“輕地”要迅速通過,不作糾纏。他甚至說,即使是敵人戰略前哨或要點的“爭地”,也要巧妙迂回,決不旁鶩。三、實行脫離後勤保障的無後方作戰,依靠對敵國的搶掠來補充軍食,即所謂“掠於饒野,三軍足食”(《孫子兵法淺說》第119-120頁)。

“五事”之四的“將”。“將”這一新生事物,是春秋末期才出現的。“據日本學者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統計,這一時期的將軍有:狐夜姑在晉國為將,孫武在吳為將,子重、子常、屈完在楚為將,司馬穰苴在齊為將,詹伯在鄭為將,慎子在魯為將,子文在衛為將,等等。”(轉引自吳如嵩《孫子兵法淺說》第36頁)賢能的將帥,孫武不僅看作是關係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而且還說:“知兵之將,民之司命,國安危之主也”(《作戰》);又說:“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謀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