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本鄉遙川忙坐下身,伸出手想要捧起她的臉看個究竟,可是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進退。
“沒事,我沒事。”被他那溫柔地一句問話搞得再也控製不住情緒,艾依琳轉過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
她轉過頭的角度正好將視線落在旁邊的矮櫃上,本鄉遙川見她愣愣地沒有再轉過頭,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桌角上放著的報紙。報紙上有兩幅照片,一張是一個男子騰空欲飛的側影,他,就是她口中的那個跳高運動員吧?另一張照片是一個瘦得幾乎看不出原本樣子的男子坐在輪椅上手捧著鮮花,看背景應該是剛出機場的關口。
“他回來了?”本鄉遙川的聲音裏滿是了然。他回來了,所以她思念了,因此她病倒了,然後自己像個傻子一樣擔心了,多可笑的鏈接反應嗬。
“沒有,是病情惡化了。因為不配合治療,所以他的身體幾近衰竭了。”說到這,艾依琳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你很擔心他?”
艾依琳用背影回答他。本鄉遙川看著艾依琳的黑發,心下升起一片荒涼的感覺,為什麼會那麼空,為什麼原本滿胸的暖意瞬間蕩然無存。
“我送你去日本。”本鄉遙川突然說道。
艾依琳突然轉過頭,用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他,良久,她的眼底水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澀和嘴角的冷笑。她,這句話等了好久吧?他,說出來卻是這樣輕意,沒有任何留戀。他要留戀什麼呢?同事之間的交換,很正常啊。是呀,他和她,隻是同事而已。
“謝謝你了。”艾依琳沒有興奮也沒有拒絕,她的態度讓本鄉遙川有些摸不到頭腦。
突然,艾依琳開口了,“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為什麼你不回日本?”艾依琳的目光開始變得空洞,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像她並不在乎。
“是呀,為什麼呢?”本鄉遙川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也許,是沒臉回去吧?”
“你把HK經營得很好,你沒有什麼見不得家族裏的人,那麼,是不敢回去麵對女人?”
“你聽說了?”本鄉遙川沒有否認。
艾依琳感覺自己的心又扯痛了一下,這種痛連在報紙上看到那個人病情惡化時都沒有出來,但麵對他,竟然……
“是的,聽說了。”艾依琳堅澀地點了點頭。
本鄉遙川坐靠在沙發上,長長籲了口氣,“我以為逃離那裏,就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果然還是不行啊。”
嗯?艾依琳終於轉過身看他,他在說什麼?好像和自己表達的不是一個意思啊。難道是,他並不滿意他的未婚妻所以逃婚到中國?哦,這個念頭真和言情小說裏的情節好像啊,有點灑狗血,可是她心裏怎麼會有一些興奮呢,他並不喜歡他的未婚妻呢。
“上一次你問我我的故事,我隻和你說了一半,但另一半,知道的人並不多。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聽說的,但是——都已經過去了。不和你說不是有意隱瞞,隻是那對我來說是一種悲傷,也是一生地愧疚。”
艾依琳聽著他低聲地訴說,她呼吸不自覺就變得很輕很輕,她感覺得到他聲音裏壓抑地悲傷,所以——“還是不要說了,我沒興趣。”她突然打斷了他欲張開的口,與其是不想讓他想起往事,不如說她在逃避,她不想從他的口中聽到與另一個女子的回憶,很奇怪的想法,可是剛剛就在他要說出來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沒來由的煩燥,她把一切歸屬為自己大病初愈。
本鄉遙川愣了一下,抬眼定定地看她,見她別過頭,他才低低地補了一句,“謝謝。”
“也謝謝你今天來看我。”艾依琳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有點心虛,自己剛剛那麼急地打斷他的話,他會不會多想?
“你是在送客嗎?”
“沒有,你想多了。”艾依琳驚詫地看他,忙搖手表示自己的無辜。
“吃飯了嗎?”本鄉遙川笑了笑,輕聲問道。
“這幾天沒胃口。剛剛那家夥本來說要給我做飯的,結果他弄不來,正好那個時候你來了,他就找借口溜了。”艾依琳說這話的時候滿臉鄙夷。
“他還真是體貼大方呢。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家裏來了別的男人,他一點都不在意嗎?”本鄉遙川一臉迷茫仿佛在自言自語。
“哎,哎,你……不是,你……,啊,你剛剛說送我去日本的事還算不算數?”艾依琳開始語無倫次了。
“嗯。”本鄉遙川重重地點了點頭。
而對於她未給出的解釋,他的心理難免一陣失落。
“好,你不能反悔。現在,給我做頓飯吧。”
“喂,我可是你的上司。”本鄉遙川被艾依琳的無厘頭搞到哭笑不得。
“怕什麼,你又不是沒給我做過。也許,以後這樣的機會就不多了哦。”艾依琳努力讓自己笑,可是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突然鼻腔一酸,眼淚不期然地下墜。
本鄉遙川手忙腳亂地擔出紙巾遞給艾依琳,“要不要借你我的肩膀。”他想,她一定是太思念日本的那個他,所以才會如此不堪地落淚吧。
“不要!”艾依琳一邊用紙巾擦自眼淚一邊說,“我是餓的啦。快去給我做飯。”
本鄉遙川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脫下外套向廚房走。艾依琳揉著紅紅的鼻子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好羨慕那個“他的未婚妻”,有這樣優秀的男人陪伴一生,是很幸福的事啊。所以為了抓住他,也許像很多言情小說上所寫的那樣,她步步緊逼,她的癡情把他嚇到中國來了。真可惜啊,她突然好想馬上去日本見他的未婚妻,顯然這個目的已經讓她忘記了自己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