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烈理了理情緒,繼續用沒有表情的語調說著:“在抗日期間,老百姓無私的奉獻著自己的力量,食物,直到生命。在解放全國期間,老百姓繼續沒有怨言的支持著我們華夏解放的兵團,用饑餓瘦弱的身體推著小三輪,跟著部隊奉獻著自己的一份力量。解放了,老百姓還是無償的奉獻著自己的所有,勒緊了腰帶,舉國還債。你們說要趕英超美,老百姓沒有二話,砸鍋賣鐵就是當年的寫照,餓死了幾千萬人,百姓們還是沒說什麼。十年的動亂,可是最安靜的還是那些無私的老百姓們。可這些不代表老百姓就沒有了思想,沒有了獨立的靈魂,78年的18人血書,那就是百姓們對無私奉獻以後的疑問,那就是百姓們對貧苦生活的怒吼。”
說道了這裏,陳烈再也忍不住了,通紅的眼睛裏溢滿了淚水,一掌把眼前的桌子給拍了個粉碎。他站了起來,撐著沒有被拍爛的桌子角上,緊緊的握住。低聲的怒吼著:“你們到了現在還是要求這些貧農賤民們去無私奉獻,問問你們自己的心,你們有過慚愧嗎?有過悔悟嗎?你們還在這裏和我說執政黨代表了華夏全民族的利益和權利?為什麼我們隻是付出了我們的利,卻沒得到我們的權呢?百姓支撐了整個國家,到最後你們還要收回屬於他們的根基嗎?”
隨著陳烈站起來的還有劉穎他們幾個,作為受過高等教育的他們,也被陳烈的敘述給激動了心底的某根弦。剛才的迷茫也消失不在了,是啊,作為代表國家的執政黨,首先要維護的就是一直以來默默奉獻,默默支持著他們的那些國民百姓們,需要維護的不隻是他們的生命財產的安全,最重要的是應該給予他們人格的尊重和人權的尊重。那些動輒以國家名義為由,要求人家奉獻真真是惡心到了極點,這簡直就是披著國家大義,卻行著剝削的實跡。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會議室的門前站立了一個瘦削的老人,聽著陳烈的含淚控訴,那似乎永不彎曲的脊梁卻有了下垮的跡象。會議室裏的各個高官達人們也沒有了正視陳烈的勇氣,王司令飽經風霜的堅硬臉龐也沒了硬朗的線條,彎著腰,半趴在桌上,陷入了對戰爭年代那個幫助過他,且為了掩護他的安全,被敵人殺害了全家的質樸老農的哀思。是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這些人習慣了百姓們的無私,認為這些都是應該的,認為執政黨的作為都是代表國家的,認為為大家舍小家是理所當然的。可他在陳烈的控訴下,突然有了一絲明白,國家是大家的,任何人都有需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百姓們已經超支做到了他們應該做的一切,卻因為他們的無能和不負責任,依然過著貧苦的日子,可他們還在無休止的索要。
三民黨用強權來達到他們魚肉百姓的目的,那我們呢?我們用的是道德的綁架來索取著百姓們的東西,我們和被打倒的他們又有什麼本質的不同呢?王司令突然冒出了一個驚悚的念頭。不行,這樣下去,我們的執政黨會很危險的。想著這些,王司令也站了起來,轉過身就想去找周老爺子去商討自己的想法。可當他看到站在會議室門前,彎著腰扶著門廊的老爺子時,不禁也有了風華老去的悲意。
老爺子邁著依然堅定的步伐走了進來,走到陳烈的對麵,就這樣站著和陳烈說:“我們的執政黨或許會犯各種各樣的錯誤,我們也許做了很多傷害老百姓感情的事情,但那些並不都是主觀造成的。很多都是在各種特定環境下,在各種客觀原因的碰撞下造成的,我們有決心來改變這個情況,也有能力讓百姓們遠離貧困。也許你的家族已經觀察了很久現在華夏的情況,也許華夏自建國以來發生的一切你們家族都有了解,但也請你們相信,華夏改革的決心不會變,那種隻會逃避責任,隻會和百姓索取的事情再不會發生。小子,你要是相信我,你就等我三天,我一定會給你個滿意的答複。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想要離開華夏了,因為你對現在的華夏很失望。可你也要明白,任何事情的改變都不會一蹴而就的,你們要給國家時間,也要有足夠的耐心來等待國家的改變。你還是先回住的地方吧,三天以後,我們再來說接下來的事情。”說完,老爺子看著紅著眼睛的陳烈,等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