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江湖上少了一個淩雲,但李家莊的人知道他們的莊上多了一個叫淩天的獵戶,雖然打獵很有一手,不過在他胸無大誌的入贅李員外家後,這唯一的優點,似乎變得不值一提了。淩天的妻子有個很溫婉的名字,李淑泓,據說五行缺水,所以才起了這麼一個名字。李家算不上是真正的大戶人家,不過怎麼說算得上家境富裕,加上李員外也是一個秀才,雖然,最後迫於生計,棄文從商,但怎麼說也算是有才學的人,從李淑泓這個名字就能看出來。古語雲,學而優則仕,但不代表那些沒有從仕的學子就不優,李員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家有良田千畝,兼而生財有道,外和內睦,是成功的標誌。不過,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夫人的肚子不爭氣,隻生了一個女兒,等想到納妾來續香火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有心無力了。最後無奈,隻好招了一個上門女婿,不過這上門女婿可比自己強多了,入門一年而已,此刻自己的女兒已經接近臨盆了,他在心裏也想過,要是自己也能像他一樣,那該多好。
“生了,老爺。”穩婆抱著被包裹著的孩子,直接奔著李員外去了。
“帶把麼?”李員外很激動,快步迎上去,話說得急,胡須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恭喜李員外,是個小公子。”穩婆笑的很燦爛。
“賞。”李員外確認過後,高聲說道。聽了這話,穩婆笑的更燦爛了,喜慶話說的更漂亮了,整個宅子似乎都因為這些喜慶話兒敞亮了許多。當然,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瞧一眼邊上的淩天,孩子的真正父親。
還是李員外識大體,特意把孩子抱到了淩天麵前,淩天也很開心,卻沒有像李員外表現得那麼激動,他摸了摸孩子那緊拳著的小手,感覺到了一股磅礴的生命力,還有的,就是那種油然而生的責任感。
看著孩子被圍著,眾星拱月一般。淩天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轉身想去看看自己的妻子,剛到門口,就被擋了下來,被告知男子不得入內,看了女子臨盆不吉利,晦氣之類的話。他也曾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此刻,他卻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江湖有江湖的行事規則,世俗也有世俗的風俗習慣,在淩雲和淩天的角色轉換上,淩雲還算不上遊刃有餘,但他還算克製,也盡心盡力的去做好一個丈夫、一個女婿,現在還要加上一個父親。
不知不覺,七年過去了,沒有意外,孩子姓了李,名字還是李員外起的,李淩。這個名字挺考究,淩字作淩雲壯誌解,同時也可以做取了兩家之姓解讀,可想而知,李員外在這個起名上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前五年,過的清淡如水,沒什麼值得說道的,唯一可說的事是淩天居然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相比於剛退隱的那時,自己發劍氣還需要借助外物,比如枯枝。此境界便是江湖上盛傳的手裏無劍,心中有劍。但這東西,於江湖人而言也許是一件大事,但對於李家莊而言,似乎變得不值一提了。何況後兩年,不知為何,淩雲境界寸步不進,似是遇到了瓶頸一般。
李淩很聰明,才七歲,已經能將百三千倒背如流了,正因為如此,李員外對於他走仕途這一道的心思更加堅定了,準備明年開春就送他去鎮上的私塾,雖然他自己也是秀才,也能給他啟蒙教育,奈何自己還有生意要照顧,不能很好的照顧他的學業。而他的父親,不過是一個莽夫而已,讓他監督孩子學習,搞不好他還會教他一些打獵的技巧,也不見得不好,但於讀書而言,便是旁枝末節了。他其實還是有點私心的,畢竟自己是倒在了入仕這條路的,他真心的希望自己的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己的後代能入仕為官,光大門楣,也唯有這樣,他才有臉麵見泉下的列祖列宗。
“相公,你在想什麼?”李淑泓在燈下做著女紅,看著站在窗邊的丈夫,輕聲問道。
“沒什麼,倒是你,這個點了還做這個,對眼睛不好,再說,叫下人做不就行了,都一樣。”淩天看著妻子,有點心疼的說。
聽了這話,李淑泓頓了一下,又繼續做了起來,因為她知道,還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