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庫木庫裏沙漠(2 / 3)

我不得不停下來,先觀察四周的情況,發現我身邊的沙土居然和其他地方完全一樣,從表麵上根本看不出來。所以無法預測流沙坑的大小。

楊sir第一時間趕過來,他叫我千萬別動,然後找來一根樹枝,小心翼翼地插入我身邊的沙地,想要找到流沙的邊緣。很快,我看到他擰緊眉頭,暗自驚歎道:“沒想到這個流沙坑這麼大!”

何東也跑了過來,他先看看周圍的地形,非常沉著地說:“現在著急也沒有用,宋方舟,你試著慢慢移動身體,盡量將身體移出來,然後向後仰倒,增加和流沙的接觸麵,這樣就會扶起來。”

我急了:“我連腳都提不起來,怎麼浮?”

“你不要急,”何東說:“把腳提出流沙坑的確很難,因為必須要克服提腳後的真空,需要的力量和舉起一輛中型汽車一樣大。不過,把身體盡量往上移應該是可以的。另外,你隻要往後仰倒,就會加大和沙麵的接觸,我們也好拖你上來。”

我點點頭,正要再試,前方的沙山上突然出現三小黑點兒,小黑點兒越來越大,移動速度奇快,一開始我以為是幾隻藏野驢,仔細一看,居然是三頭野犛牛,別看野犛牛塊頭大,在沙地上奔跑起來卻非常靈活快捷,尤其是在下坡路上。

也許這群野犛牛口渴得厲害,居然徑直朝湖泊衝去。就在它們即將衝到湖邊時,一頭野犛牛突然發現了我們,它緊急刹住,前蹄陷入沙裏,騰起一小片沙塵。後麵兩隻犛牛見了,也紛紛效仿,我暗叫一聲不好,轉瞬之間,三隻體型魁梧的野犛牛全都用敵視的眼神望著我,如果在平常,我們一定會繞過這些危險的動物,可現在我陷在流沙裏,一時半會兒無法脫身。楊sir和何東為了緩和犛牛的情緒,主動向後退了兩步,陷在沙坑裏的我自然就被凸顯到了前方。他倆這招顯然並不明智,野犛牛立即將我認成是三人中的首領,更加警惕地望著我,其中一隻開始朝前踱步,鼻腔裏不斷噴出粗氣,發出類似豬叫的聲音。

我焦急萬分,雙腿死死陷在流沙坑裏,進不能進,退不能退,隻能傻等著野犛牛的進攻。要知道,野犛牛被稱為高原最凶猛的動物,身軀龐大,力量驚人,發起瘋來可以拱翻一輛四驅越野。而這群犛牛顯然認定我們是和它們爭搶水源的敵人。形勢對我非常不利,楊sir和何東一定也在暗自後悔剛才後退的決定,可他們現在不能走上前來,這樣隻會招來野犛牛更加迅速的攻擊。

就在這時,我的身後傳來發動機的聲音,回頭看去,原來是呂方陽,他已經啟動了一輛吉普,還不知從哪兒翻出一件大紅外套,懸掛在車窗外。隨著汽車啟動,紅色的外套迎風招展,野犛牛受了挑逗,頓時發出短促的鼻音,前蹄不斷踩踏沙地,騰起一陣又一陣的沙塵。沙塵其實並不高,隻不過由於我的身體下陷,視角小了許多,騰起的沙塵正好擋住我的視線,於是,我隻看到一片沙塵在半空中翻滾,伴隨著恐怖的怒吼和蹄聲洶湧向前。

沙塵正好避開我所在的方向,呂教授又一次發揮了他製造意外的本領,因為我突然發現,他用來挑逗野犛牛的吉普居然是我們的供給車。供給車上裝滿了汽油,萬一翻車,汽油泄漏,就有爆炸的危險。也不知道呂方陽是沒有意識到,還是卯足了勁兒想拚命。我很為他擔心,卻幫不上任何忙,隻能呆在原地幹著急。

供給車歪歪扭扭地朝前開去,看樣子呂教授的開車技術也不怎麼樣,偏偏楊sir已經降低了胎壓,增加爬坡時輪胎的抓地能力。所以輪胎很癟,呂教授又連打了幾次方向盤,使得吉普行駛起來非常危險。再這樣下去,車圈非和沙子摩擦出火星不可。

麵對迅速移動的吉普,野犛牛毫不示弱,它們迅速衝過去,左右包抄,在身後騰起厚厚的沙塵,呂方陽似乎慌了神,更加頻繁地打方向盤,想將犛牛甩開,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突然發現犛牛似乎距離吉普車稍遠了點兒,起初以為它們害怕了,細看過去才發現,吉普車開過的地方,揚起大片沙塵,排氣管和發動機下方的沙子溫度升高,滾燙的沙子濺到犛牛身上,犛牛感受到熱氣,下意識離得遠了些。盡管如此,它們依舊不依不饒跟在後麵,絲毫沒有退卻的打算。

雖說胎壓問題會對吉普車造成威脅,但並不是最主要的,我最擔心的還是沙陷。首先,這裏有很多沙子堆積而成的斜坡,車從斜坡上開過很容易陷進去,一旦陷沙,犛牛很快就會追上去,將吉普車掀翻,萬一汽油泄漏就有爆炸的危險。其次就是把我困住的流沙,剛才楊sir說了,這個流沙坑很大,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個,萬一吉普車陷進流沙坑,不僅無法拉出來,呂方陽也會遇到生命危險。

“呂方陽,把那件紅衣服扔掉!”楊sir扯著嗓子喊起來。

呂方陽似乎沒聽到,依舊開著車往前衝,竟然歪歪扭扭地衝上了一個斜坡,他害怕沙陷,心中著急,忍不住大弧度打方向,朝左側的兩頭野犛牛衝去,其中一頭犛牛猝不及防,來不及倒退,竟然在瞬間停頓下來,稍做調整,硬生生用牛角撞上吉普車,下一秒,犛牛朝後倒退了幾步,竟然將吉普逼停,還好軍用吉普采用特殊鋼材,硬度極高,所以隻撞出了一個淺淺的凹痕,就在我們都以為犛牛會乘勝追擊,將吉普掀翻的時候,犛牛卻突然觸電般朝後倒退,與此同時,吉普的車輪發出一種尖利的怪聲。我們仔細一看,前排左側輪胎已經從輪轂上脫離下來。金屬車圈摩擦地麵,停下前和沙子劇烈摩擦,使沙子驟然升溫。滾燙的沙子大量濺到犛牛身上,其中還有少許火星,雖說犛牛皮糙肉厚,仍被突如其來的火星嚇了一跳,所以倒退了幾步。

“你把胎壓降到最低了?”何東問。

楊sir無奈地點點頭,他也很擔心沙陷,所以按照何東的指示降低胎壓,沒想到遇上呂方陽這個蹩腳司機。

車停了,懸掛在車窗外的紅衣裳掉落下來,犛牛終於停止了攻擊,轉換為防禦姿勢,警惕地盯著吉普車。雙方似乎都消停了下來,空氣裏的火藥味卻越來越濃,呂方陽顯然不敢下車,但如果繼續開下去,就算犛牛沒有頂,他自己肯定也會翻車。所以,他現在已經明顯處於劣勢了。

“不行,得把犛牛引開。”何東轉過身問楊sir:“這個流沙坑夠大嗎?”

我一聽何東的語氣不對勁,不祥的預感立即升上心頭。

“應該夠大!”楊sir顯然領悟了何東的意思。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跳上另一輛吉普,朝犛牛衝過去。

我的心突然狂跳一下,他們倆難道想把犛牛引到流沙裏來?我還在裏頭泡著呢!不行,那兩個家夥,一個是騙子,一個是自大狂,為了擺脫困境,同時玩兒失憶,假裝忘記我泡在流沙坑裏也不是不可能。這樣想著,我深呼吸一口氣,趕忙按照剛才何東教的方法自救,努力將身體往上提,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我終於將身體提升到了膝蓋位置,緊接著,我試著後仰,這個動作看似簡單,在流沙坑裏其實非常可怕,因為仰下去會引起震動,從而減小沙粒間的摩擦力,使沙子變得像液體一樣。許多人落入流沙坑後慌了手腳,奮力掙紮,結果越陷越深,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