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伸手去扶,那人發出淒厲的叫喊,顯然受了重傷,何東和楊sir也來幫忙,很快把他給拉了出來,這人衣衫襤褸,左腿上有幾條又長又深的爪痕,鮮血直流。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的臉血肉模糊,似乎在穀裏遇到了什麼腐蝕性的東西。
“怎麼會這樣?”何東問。
“有,有怪物!”那人口齒不清地說。
“怪物?”我渾身一凜。又想起了何東說起過的魔鬼穀傳說。
那人點點頭,正想繼續說,近旁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槍聲。我們全都呆住了,一陣大風突然而至,茂密的野草叢隨風狂舞,稀開幾條模糊的縫隙,我下意識捂住頭臉,突然在縫隙中瞅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個人是布朗克。
布朗克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我暗自驚訝,定神再看時,他已經消失了蹤影。
也許是眼花了?我揉揉眼睛,取下背包,想替那人做緊急包紮,猛一低頭,這才發現那人已經沒了動靜。他的胸前多出一個彈孔,鮮血順著傷口汩汩流出,瞬間就染紅了前襟。
何東立即警覺,趕忙讓我們全部蹲下。
楊sir探了那人的鼻息,歎息著搖搖頭:“沒救了。”
我驚呆了,魔鬼穀中原本就危機四伏,潛藏在暗處的動物隨時可能衝出來攻擊人類,沒想到人類還要自相殘殺,使得我們原本就艱難的生存環境更加殘酷。這樣想著,我的心中升起一股怒氣,頓時站起來,對著濃密的草叢大喊:“誰幹的?有本事出來!”
下一秒,我突然感覺到一隻堅硬的東西抵住了我的後背,冰冷的聲音隨即而至:“是我幹的。”
我慢慢回頭,渾身血液幾乎凝固住了,雖然我已經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還是忍不住要回頭確認。
這個人,的確是布朗克。
與此同時,另外幾個人從草叢裏一躍而出,每人手中都握著一隻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們。但令我驚訝的是,他們明明已經將我們製住,臉上卻全是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身上的衣著也和地上的死者一樣襤褸。似乎遭遇了什麼非同一般的事。
我驚訝地望著他們,在我的印象裏,布朗克為人雖然很受爭議,但他不會做這種泯滅人性的事。
“這個人受了傷,隻會拖累我們。”布朗克一改往常的紳士風度,語氣變得異常急躁:“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宋方舟,如果你經曆了和我們同樣的事,也會和我一樣。我們必須活下去,魔鬼穀就是個適者生存的地方。”
我驚呆了:“昨晚我們在土坡上見到那人,也是和你一起的?”
布朗克點了點頭。
楊sir取下遮住麵部的衣服和眼鏡,表情和我一樣驚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會進魔鬼穀?”
布朗克的雙眼布滿血絲,眼神有些渙散,顯然情緒不太對勁:“我的確跟蹤你們進了阿爾金山,在祁漫塔格鄉,你們的向導告訴紮克,你們要去魔鬼穀尋找寶物,紮克把消息告訴了我。所以我帶上人,乘直升機先一步趕了過來,我知道你們要找的寶物是什麼。”說到這裏,布朗克突然深深地看了一眼呂方陽。後者依舊滿臉怒火地瞪著他,我甚至看到呂方陽攥緊了拳頭。
“不是你想的那樣。”楊sir趕忙解釋:“織錦圖並不是藏寶圖,隻是一張水脈圖,上麵標注了一個沒人知道的沙漠地下水係。”
“不可能!”布朗克苦笑一聲:“楊先生,你是聰明人,難道也被呂方陽給騙了?織錦圖怎麼可能是水係圖?那是古代西域三十六國的龍脈所在,彙聚了幾千年沙漠之民的財富。”
“信不信由你,”呂方陽冷冷地說:“對你這種文物販子來說,寶藏比什麼都重要。既然你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魔鬼穀,大可以捷足先登,何必再來找我們?”
“因為我的向導…消失了。”說到‘消失’兩個字時,布朗克的語氣有些怪異:“我需要新的向導,就是你,”他指了指何東:“你們在草叢裏走這麼久都沒有發生意外,說明你是一個出色的向導,至少比我的向導出色。”
“沒發生意外,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不解的地問。
“你什麼都沒有告訴他們?”布朗克望著何東:“也對,說出來的話,他們恐怕連路都不敢走了。”
何東有片刻的猶豫,他並不知道我們和布朗克之間的恩怨,但他用腳指頭也能判斷出來,布朗克絕非善類。躲是不可能了,他深呼吸一口氣,用盡量緩和的語氣說:“我們現在行走的路段,就是已經融化的永凍土地麵,我之前跟你們說過,近地表的永凍土層會在夏季融化,形成深不見底的地下暗流,地麵的某些部分會變得又脆又薄,無法承重,上麵又生長著大量野草,根本分辨不出來,人踏上這種地麵就會陷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就是所謂的‘消失’。”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就像是走在正在融化的冰麵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落下去?”我叫了起來。
何東點點頭:“所以我讓你們跟著我走直線。隻要我們小心謹慎就能走出去,這片草叢並不像你們看到的這麼寬。問題是,”他望向楊sir:“我不知道你們要找的東西究竟在哪裏?還打算在魔鬼穀裏轉多久?”